寇仲一阵失落,又疑神疑鬼,怕她自己滑回江水里,忙爬到徐子陵旁,以一贯手法拍他的脸庞道:”小凌!小凌!快醒来!那恶婆娘失踪了。”
徐子陵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抵受不住刺目的阳光,立即闭上,咕哝道:”唉!我刚梦到去向贞嫂讨菜肉包呢!怎么!那婆娘溜掉了。”
猛地坐了起来,左顾右盼,一脸失望的神色。
寇仲大笑道:”小陵!你不是爱上了那婆娘吧!小心她要了你的小命呢,照我看!
嘿!哈哈哈!噢!唉!空着肚子实不宜笑。”
徐子陵光火道:”我只是怕她夹带私逃,拿走了我们的秘籍哩!”
寇仲愕然摸往身后,条地色变道:”直娘贼的臭婆娘,真的偷走了我们的秘籍!”
徐子陵还以为他是说笑,探手摸往他腰背处,惨叫一声,躺了下来,摊开手脚以哭泣般的声调道:”完了!人没有、钱没有、秘籍也没有,又成了逃犯,老天啊!什么都完了。”
寇仲咬牙切齿站了起来,握拳朝天狂叫道:”不!我怎也要把秘籍抢回来!呀……”
横里飞来一件东西,掷正他脸上,寇仲惨叫一声,倒跌地上。
徐子陵骇然坐了起来,只见丈许处一块石上,白衣女俏脸若铺上了一层寒霜,杏目圆瞪,狠狠盯着他们。
寇仲挣扎着爬起来时,才发觉袭击他的暗器正是他们两人的心肝命顶秘笈宝贝儿,一声怪叫,重新收到背后衣内,一派视笈如命的可笑样儿。
白衣女冷哼道:”什么武功秘籍,不要笑死人了,只看那七个图像,就知这是道家练仙的骗人玩意。那些符录更是故弄玄虚,只有宇文化及和你这两个无知孩儿,才会当它是宝货。”
寇仲大喜道:”大士肯这么想就最好了,嘻!昨晚我们总算救了大士一命,虽云施恩不望报,但略作酬报总是应分的。大士可否给我们两串钱,然后大家和和平平的分道扬镳,好头好尾。”
”啪!”
寇仲再次拋跌地上,脸上现出清晰的五条指痕,当然是白衣女隔空赏了他一记耳光。
白衣女不理痛苦呻吟的寇仲,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
徐子陵举手以示清白,道:”我并没有说话,不要那样瞪着在下好吗?”
白衣女淡淡道:”你没有说话吗?那刚才是谁说我偷走了你们的烂书?”
徐子陵身子往后移了几寸,堆起笑容道:”那只是一场误会吧了!现在误会冰释,前嫌尽解了。”
寇仲这时爬了起来,捧着被刮得火辣辣的脸颊,不迭点头道:”是的!是的!现在什么误会都没有了,大家仍是好朋友。”
白衣女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这小鬼凭什么来和本姑娘论交,只是看你那本臭书质地奇怪,才拿来看看。好了,现在每人给我重重自掌十下嘴巴,看以后还敢不敢婆娘、婆娘的乱叫?”
两人对望一眼,徐子陵霍地立起,脸上现出愤慨神色,坚决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寇仲吓了一跳道:”小陵!有事慢慢商量。”
转向白衣女道:”我的大士姑娘,是否掌嘴后大家就可各行各路,此后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呢?”
白衣女双目透出森寒杀机,冷冷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人给我喂剑,你们自己决定那个受死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叫道:”就是我吧!”
”锵!”
白衣女宝剑出鞘。
两人再交换个眼色,同声发喊,掉头往江水奔去。
才走不了两步,背心一紧,竟被白衣女似拿小鸡般提起,按着两耳风生,离开江岸,没入岸旁横互百里的野林内。
”砰砰!”
两人分别由丈许高处掉下来,堕下处刚是个斜坡,那收得住势子,滴溜溜朝坡底滚了七、八文,这才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
他们饿了一天一夜,早已手脚乏力,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环目四顾,原来竟到了一座市镇入口处,途人熙来攘往,甚是热闹,而白女衣却不知到那里去了。
寇仲大喜道:”那婆……哈……大士走了:”
徐子陵舐了舐嘴唇,道:”怎样方可讨点东西吃呢?”
寇仲一拍胸口,摆出昂然之状,举步走出山野,来到通往镇口的古道上,领先往墟镇走去。
徐子陵追在他身后,见到镇门入口的大牌扁上书有”北坡县”三个大字,憧憬道:
”不知这里有没有起义军呢?”
寇仲没好气道:”肚子咕咕乱叫时,皇帝老子都得先搁到一边。”
此时两人步入镇内的大街,两旁屋舍林立,还有旅舍食店。行人见到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均为之侧目,投以鄙夷的目光。
他们受惯了这类眼光,并不以为异。
走了十来丈,横里一阵饭香传来,两人不由自主,朝饭香来处走去。
只见左方一道横巷里,炊烟袅袅升起,不知那个人家正在生火造饭。
刚要进去碰碰机会,一声大喝自后方传来,按着有人叫道:”站着!”
两人骇然转身,只见两个公差模样的大汉,凶神恶煞般往他们走来,神色不善。
寇仲见非是宇文化及和他的手下,松了一口气,主动趋前,一揖到地道:”终于见到官差叔叔,这就好了。”
那两名公差呆了一呆,其中年纪较大的奇道:”见到我们有什么好?”
寇仲两眼一红,悲切道:”我们兄弟乃来自大兴人士,我叫宇文仲,他叫宇文陵,本是乘船往扬州,岂知途中被乱民袭击,舟覆人亡,千多个随从全葬身江底,只我兄弟逃出生天,但却迷失了路途,今趟我们本是要到扬州探望世叔扬州总管尉迟叔叔,唉!”
两名公差听得脸脸相觑,另一人怀疑道:”你们究竟在何处出事,怎会到了这里来的?”
徐子陵知机应道:”我们是在大运河出事,为了躲避贼子,慌不择路下,走了多天才到了这里。两位大叔高姓大名,若能把我们送到扬州,尉迟叔叔必然对你们重重有赏。”
年纪大的公差道:”我叫周平,他叫陈望。”
寇仲见他两人目光尽在自己两个那身只像乞儿,而绝不像贵家公子的衣服张望,连忙补救道:”我们在扳山越林时,把衣服都勾破了,幸好寻上一条小村庄,以身上佩玉换了两套衣服,却给人胡乱指路,结果到了这里来,请问两位大叔这里离扬州有多远呢?”
陈望和周平交换了个眼色,双目同时亮了起来。
周平干咳一声,态度恭敬多了,低声下气问道:”请问两位公子令尊是何人呢?”
寇仲脸不改容道:”家父宇文化骨,家叔宇文化及,唉!家父一向不好武事,累得我两兄弟只懂孔孟之道,每日念着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否则只要学上家叔一成武功,今天就不致于这么窝囊了。”
周平陈望乃两名草包,听他出口成文,虽不大明白,更被宇文化及之名镇慑,疑心尽去,慌忙拜倒地上,高呼失敬。
寇仲大乐,笑道:”两位大叔不要多礼,不知附近有那间馆子的菜肴比较象样一点呢?”
周平恭敬道:”两位公子请随小人们去吧!本镇的高朋轩虽是地道的小菜,却非常有名。”
转向陈望道:”还不立即去通知沉县官,告诉他宇文大人的两位侄子来了。
两人吓了一跳,不过肚子正在咕咕狂叫,那还顾得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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