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的打算是在将来的对俄战争中,让外蒙的蒙古部落一点点迁移到西方去,陈鸣要建立一条隔开绿色与中国的‘天堑’,对佛教密宗信仰十分坚定的蒙古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陈汉对于外蒙的蒙古人衣着打扮也没有啥强制性规定。这些人身穿皮袍,手上拎着包袱,兴高采烈的,那包裹里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他们的东西。
这几个蒙古汉子刚走到旅馆下,后面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棉袍的汉人青年就追了上来,满口乞求说道:“几位爷行行好,那些包袱都是小人主家的货物,没了这些,小人连家都回不去了。”
快走几步,伸手就抓住其中一人袍子的下摆,那汉子挣了两下没动弹,立时恼羞成怒,转身一脚把这青年踹翻地上。狠狠地冲着青年呸了一口,“你小子不长眼啊。你店门口贴的封条盖的是边防总队的公章,你的主子现在说不定已经蹲在大牢里吃牢饭呢。警察没把你抓走已经算你积德了。
这些东西是我们提供线索的奖励,警察没收的比我们拿的更多得多。你要哭找警察去!”
站在窗户处往外瞧的两个中国商人立刻转回头,回到自己原座位去了。这话他们一听就明白,虽然这个蒙古人说的汉话语调有些古怪。可在满洲里这一片打混的中国商人有几个不知道官府的‘打击走私’行动的?
最近可是常听到风声的。这可不是好事儿,挨上了都是一个洗不清的黑印。
“哈哈,你这个蒙古傻子。真以为他是为了他的主家吗?这是为了他自己……”
“真是大傻子,这点事儿都看不出来。”
“他是怕回家了没办法跟自己婆娘交差,关主家的屁事……”
旅店门口传来了汉人的调笑声,那汉人青年也根本不在意自己挨的那一脚,继续上前抱住一个蒙古人的大腿。几个蒙古人看着那涕泪横流的汉人青年大声的笑了起来,然后彼此用蒙古语叽里咕噜的交流了几句,最后满脸的高兴,随手丢了一个小包袱在地上,‘哈哈哈’的走了。
那年轻汉人抱着这个包袱,坐在地上大哭了一阵,最后才抹着泪起身离开。
这是为主家哭的,还是为自己哭的呢?有了这样的履,还有什么商队敢招聘他啊?
是的,店铺被扫,这年轻人被给警察抓紧去,从一个侧面讲的确是清白的。可真实的情况是什么,谁说得清呢?谁敢说这年轻人不是交代了什么信息,出卖了自己的掌柜、同伴,然后得以脱身的呢?
这世间清白的人多了,选谁不行,干嘛找一个履上有‘污点’的人呢?
这年轻人将来会怎么办说不准,可谁都知道他很难在中俄边贸这一行发展下去了。不仅仅是满洲里,恰克图那儿的买卖城一样不会欢迎他。
两名商人对年轻人的遭遇感叹了几声,对官府近期来搞得打击走私行动感慨了几句,抿了口茶水,把声音压低了些道:“这官府查的是越来越严了。硫磺、火药全不让过境,还有铁器跟粮食,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做贸易的谁不知道搞走私利润更高?
当年晋商的老祖宗往蒙古贩运铁器,绝对比纯粹搞茶叶利润更大。而且他们能用铁器换取明王朝这边紧缺的战马,然后卖到国内,一来一回,利润更高。
可是现在呢?
官府刚发布的信息,但凡发现走私商队,可以就近举报,或者可以直接搞定。一经查实,就重重有赏。就像这些蒙古汉子手里拎的包裹一样。
那官府可不管走私商队里的人的死活,打死勿论。一句话来形容走私商,那就是没人权。连被官府抓到的小偷强盗都不如,后者过堂的时候官府还给提供辩护律师呢。
俩人继续感叹着生意不好做,以此表达着自己对走私商超高利润的羡慕。
是的,走私商那都是‘通敌之辈’,都不是好东西,都能算是卖国贼了。
晋商总会年年都会三令五申的要求晋商遵纪守法,要拥护朝廷,要爱国。可就这晋商在全国范围内的名声依旧比较臭,过去老祖宗干下的破事,现在也没有洗清,说起来都让人有点羞耻,但是这点羞耻在金钱面前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他们是商人么。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欢唿,两个人停了交谈,好奇的再度向外看去,一名伙计得了掌柜授意,快步向外走去,没多久就是回来,大声和掌柜的禀报。
“又有旗奴逃回来了,说是这回就编在咱们满洲里了。”什么是旗奴,那就是旗人,跑回来了直接进劳改营的人。旗奴是汉人对他们的蔑称。
“有多少人?”
“能编几个营?”
“老毛子那又在打饥荒吗?”
“总算是轮到咱们满洲里了,这会要把外头的大路好好地整治整治……”
“外头的路,有些地段坑坑洼洼,都快不成样儿了……”
旅店里吃饭说话的客人们瞬间放大了声,大堂里立刻热闹了起来,连二楼都有人跑出来依着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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