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敖吾兄,见字如面……”白纸上书写着蝇头小楷,满满三页将近千余字,内容却有些家长里短,大多是太平公主身边发生的小事,巨细无遗的记录在了信纸上。
每一封书信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但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最后一页纸上,还留下了红唇印记,寓深情于琐事,唐敖看完书信,拿着信纸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美人恩重,何以为报?唐敖将书信一一收好,嘴里却充满苦涩味道,不提二人的身份差距,单单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武则天,就是一道难以填平的天堑鸿沟。
发乎情,止乎礼,唐敖明心见性,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在春天没有到来之前,把这份朦胧的情感深埋冬季,这是最理性的选择,不能给其萌生枝芽的机会,否则得到的伤痛,注定难以承受伴随终生。
“太平,希望你永远太太平平,如果有人想要破坏,为兄一定让对方难以太平。”唐敖深吸口气,手中攥着的树枝,被他无意识的碎成了齑粉。
翌日天明,醒酒的众人无不后怕,幸好运气上佳,没有遇到夜巡的官兵,否则在场中人怕是要到牢里喝一顿断头酒了。
骆宾王昨日只顾着和唐敖互叙别情,醒酒后立即端正态度:“贤弟,离开长安县城时,为兄听说这次被贬的朝廷命官,多达数十人,其中有几位大人早一日穿城而过,想必他们对武氏临朝同样心中不满,如果能说动几人,或许会造出更大的声势。”
骆宾王所说的被贬官员,诸如魏思温,唐之奇,杜求仁等人,唐敖皆有印象。
尤其魏思温,乃是监察御史,而唐之奇,据说和前太子李贤关系密切,武则天将这些人贬斥出京,或者废黜不用,倒也在意料之中。
唐敖心焦追赶程务挺那一车百花酿,郑重拉住骆宾王的手:“联络这几位大人的事情,只能拜托骆兄了,路上的安全由薛大人保证,我们在均州汇合吧!”
唐敖昨天看到告示的时候,就想先走一步,但是和骆宾王久别重逢,已经耽搁一天,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均州,对骆宾王的建议表示赞同后,叮嘱薛讷骆宾王等人一路小心,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均州的路程。
唐敖的脚程堪比汗血良驹,再一次拿出当年直奔洛州合璧宫的速度,而且这次的心情更加急迫,李弘和李显在唐敖心中的份量,又岂能等同呢!
唐敖奔行两日,粒米未进,水也没喝一口,均州城池在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有些捱不住了。
唐敖按捺住立刻想要面见李显的心思,准备入夜之后悄悄进城,寻了处荒僻之地打坐练气。
唐敖修炼的道经太素功,相辅相成,让其可以些微汲取日精月华,虽然不及服食丹药恢复迅速,但胜在根基扎实,不伤身体。
夜幕降临后,唐敖起身看着远处低矮的均州城墙,平复略显激荡的心情,兔起鹘落几次跳跃,轻身站在了均州城内的街道上。
唐敖对均州地形不熟,但是被贬的藩王居所皆有定制,对照夜空的星辰辨别好方向,唐敖直奔南城而去。
均州城小,行不多远,唐敖就看到了两盏宫灯高悬的朱红色大门,门上悬挂的匾额书写着庐陵王府四个金色大字。
唐敖一路疾行没有看到押送百花酿的程务挺和羽林军,不知道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如今站在庐陵王府外,哪还能压制心中的念想,纵身一跃飘入王府。
就在唐敖双脚沾地的瞬间,庐陵王府内突然灯火通明,一身甲胄的程务挺,面带冷笑看着唐敖:“唐探花来晚来一步……”
唐敖听了程务挺的话,直觉认为李显已经遭遇不测,宛若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但是当程务挺把话说完,又是一喜,大悲大喜之下,身子不禁颤了又颤。
“庐陵王奉旨已经迁居房州,唐探花忠心可嘉,可惜,唐探花这份忠心,庐陵王是看不到了。”程务挺说完一侧身,对身后走出的人抱拳为礼道:“王道长,唐敖就交给您了,希望王道长不要让太后娘娘失望。”
程务挺说完之后,竟然带着羽林军将士退出庐陵王府,偌大的王府只剩下唐敖和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老者。
“茅山王远,见过道友。”老者自称王远,言语甚是和气道:“贫道不想和道友伤了和气,大打出手太过惊世骇俗,只需随贫道前往东都洛阳一趟即可,道友以为如何?”
唐敖听到王远自我介绍,顿时记起张果老的言语,提及大唐的修炼者,茅山王远似乎极其有名,此刻亲眼见到,一颗心不禁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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