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提前知道,做好了应对准备,你把上级的调查当成真查呀,涉及到干部的事情谁真查了?要事事真查,只怕民营资本最大的投资方向就是开监狱公司了,兰晓诗说,市委和县委一致的态度是保干部,对具体参与乱砍滥伐的人员一律从重从严从快处理,给上面一个交待,对入股的间接参与砍伐的干部要保,对有管理责任的干部更要保,保干部就是保市委领导和县委领导自身,哪一个干部不是他们提拔起来的?要保干部必然牺牲村民,也就是牺牲弱者利益,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法则。
兰晓诗说已经在省医找到了住院床位,让他立即打车上南原找向博士。听到向博士的名字,韩江林隐隐地感到不快。兰晓诗觉察到韩江林情绪不对,说,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闹别扭,要么你自己想一个办法回避吧。
韩江林说,我只怕假的手续不能瞒天过海。兰晓诗说,上级有意开脱你,假手续就是真手续,只怕没有手续,真实的事实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它就不是事实,你还记得《红楼梦》里的一句诗吧,假亦真来真亦假,这就是政治,这就是人生,好好体会吧,老公。兰晓诗把老公叫得温柔而甜蜜,韩江林心里一动,就有了甘愿为老婆的安排赴汤蹈火的决心,不再为心里的那点醋意较真。
韩江林不敢叫镇上的车,在街头花了二百块叫了一辆面的直接上南原。他来到省医,向博士得到兰晓诗的电话,已经在省医大门口恭候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两人握手轻轻一笑,算是握手言和。韩江林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向博士肥腻而温暖的手的感觉一直留在韩江林手上,兰晓诗远在千里就能把向博士调动起来,这一点让韩江林不快起来。
向博士似乎不善交谈,安顿好韩江林,他借口还有手术就匆匆离开,令人感觉他就是为尽兰晓诗交待的义务而已。
韩江林查看自己的入院登记卡,入院时间提前了一个星期,病情一栏写的是“神经末稍炎”,他还从来没有的说过有这么一种疾病,以为这是无病找病随意编出的一个理由。躺在雪白的床单上,闻着淡淡的苏打水气味,韩江林第一次对医院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心想,难怪许多官员会把生病住院当成回避矛盾的一种手段,医院还真是一个安静的避风港啊。
韩江林给兰晓诗打电话,笑自己借故住院的病因不是理由。兰晓诗哂笑道,你呀,是不是天然林事件把你弄糊涂了,神经末稍炎是手指脚指脱皮的主要诱因。韩江林也笑了,不就是手指脱皮吗?这值得住院吗?兰晓诗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凡事因小事而起,神经末稍炎发展下去,可能会引起全身性神经发炎,造成全身瘫痪,或者造成细胞病变,发展成癌症。
韩江林被兰晓诗一说,吓得头大,说,不会是向博士教导你的吧。兰晓诗轻轻一笑,你呀,还是那个小肚鸡肠,我和你是夫妻,和向博士只是医患关系。韩江林连忙说,我说怕自己的病发展下去,会不会真成癌症。兰晓诗说,你还真以为自己有病呀,你可以保持清醒,别真以为自己是病人,那样即使没有神经末稍炎,也会得神经病。
韩江林挂了电话,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以前常觉得兰晓诗的话有些过了头,夸大其词。现在他方才明白,兰晓诗从小受到官场文化的熏陶,往往能够透过表象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或者说直接揭示事物的本质。如同韩江林自己从小受市井文化熏陶,能够透过市井小村表面的热情豁达,看到他们狭隘的内心世界。如果某人直接点破小市民的狭隘,人们同样难以接受。兰晓诗和他是亲人,所以常把最为真切的本质揭示出来,与平常生活对照,难免会让人觉得夸张。
大树底下好乘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韩江林不仅能够掌握核心消息,还顺利找到避风港,这一切归结为依靠了兰家这棵大树。韩江林为当初在婚姻问题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暗自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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