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眸中波澜翻滚,突然挥挥手淡淡道:“乐舞暂停!朱辉光,殿外是何人喧哗?”
莺歌燕舞骤然停歇,殿中所有人狐疑和惊讶的目光都投射在太监总管朱辉光的身上。但实际上,朱辉光知道什么呀,他根本就是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皇帝突然问到他,他完全一头雾水。
皇帝冷哼一声,朱辉光吓了一跳,赶紧躬身恭谨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朱辉光急匆匆就下了丹墀,往殿外就走。但就在他行走的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现,孔晟的身影似乎已经从殿中消失。朱辉光心头一震,立即浮起某种惊天动地的波澜,他马上意识到之前皇帝和孔晟在偏殿中的密谋与今日的变故有关。
果然,朱辉光的身形在殿口处不得不停下,因为这个时候,殿中已经冲进来数百甲胄鲜明如狼似虎手持长矛的禁军宿卫。殿中人当即混乱喧闹起来,开什么玩笑啊,禁军明火执仗闯进皇帝正在国宴的大殿,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当然,很多人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定是受了皇帝的诏命,否则谁敢?除了皇帝亲自命令之外,谁敢擅自带领禁军闯进大殿?
禁军士卒面上冷肃一片,只按照一定的秩序和分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长安权贵包围分割成一个个小团体,殿中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
磨延啜等人震惊莫名,脸色苍白起来。他们不知道唐朝人这是要干什么,但凭直觉,他们觉得此事蕴藏杀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小心,把老命丢在长安,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骨云柳眉紧促,立即起身护在磨延啜等人身前。其实这群回纥权贵也大都身手不错,能上得战阵厮杀,但此刻在唐朝皇帝的殿中,他们手无寸铁,哪有什么还手之力?
但禁军宿卫却明显没有关注他们回纥人这边,只扫了他们一眼,就将他们放过在一旁。
磨延啜立即意识到这事与他们无关,肯定是唐朝内讧。磨延啜扯了扯骨云的衣襟,示意众人悄然退到大殿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站在一起,心情复杂地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是政变?磨延啜心念电闪。
李豫等人旋即被禁军包围,禁军宿卫只是持矛将他们威逼在殿中一侧,并没有真正动手。
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以至于很多长安权贵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包围圈形成,朝臣权贵们被分散成一个个的小团体三五成群形单影只被悍卒们看管起来,太子少师李揆这才颤声怒斥道:“尔等疯了,这是要造反不成?擅闯陛下大殿,围攻太子殿下和诸位大臣,罪当诛灭九族!”
面色冷厉的禁军士卒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什么围攻太子殿下,什么罪当诛灭九族,这本来就是皇帝的诏命,他们是执行皇帝命令,怕什么?
实际上,他们这些宿卫听命于人,在严厉的军令面前,他们只有服从,哪里敢问其他。当然,禁军士卒中也有些人诚惶诚恐,因为这种事情如果不能合理收场,他们的下城可想而知啊。
皇太子李豫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眼眸锋锐紧盯着周遭全副武装的禁军,心内心神摇动。他紧咬牙关,没有斥责出声,却是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
禁军宿卫值司宫禁,如果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岂敢擅闯宫殿,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
李豫还没有来得及梳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思绪,却听殿中传来沉稳有力的步伐。他扭头望去,实际上几乎殿中所有人都同时扭头望去,只见孔晟白衣亮甲手持破虏宝剑面色平静,大步流星地走来。
原来是孔晟!
他要干什么?
这厮要谋反不成?!
难怪今晚他表现得这么平静,原来早有预谋!
李豫目光如刀阴沉似水紧盯着一步步走来的孔晟,心里难免有些懊悔不及。他也是疏忽大意了,竟然忘记了重要的一点,皇帝在国宴前召见孔晟定然密谋了什么,可惜现在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