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本想婉言谢绝,但转念又一想,孔晟依然故去,南家在朝中一无根基、二无靠山,若是得罪了东宫,恐怕日后很难在朝中混得下去。想到这里,南霁云就不顾儿子南勇的各种眼神暗示阻止,躬身让客:“请,殿下请!”
进了南家,进客厅待茶。
南霁云一直在揣摩着李适的来意,耐心等着李适主动开口。果然,李适拿捏了一会,这才径自直截了当地道:“南将军,父王让我来转达他对南将军父子的欣赏和器重。如今禁军以南将军父子为首,若是南将军肯与东宫交好,将来父王自不会亏待了南将军。”
李适的话很直接。其实到了李适父子这种身份和层次,尤其是面对南霁云这种没有根基的中层武将,他也懒得去拐弯抹角。
李适说完,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南霁云。
南霁云心头一紧,他万万没有料到李适竟然是来拉拢自己投靠向东宫的。
见南霁云低头沉吟不语,李适突然淡淡道:“南将军,请恕我直言不讳了,你们父子在朝中无根基无依靠,如今孔晟已死,若是你们不尽早下决断,恐怕不要说富贵前程,就是你如今的职位,有未必能保得住。”
李适说的也是实情。
禁军主将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孔晟已死,朝中瞄准这个职位的武将不知凡几。皇帝虽然对南霁云有几分欣赏,但也扛不住群臣的压力。
所以,假以时日,南霁云肯定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但若是有东宫的支持就不一样了,至少有李豫站在背后,很少有人再会冒着得罪李豫的巨大风险去夺南霁云父子的权。
所以,在李适看来,其实南霁云父子根本没得选择。
南霁云脸色一变,不过也知道李适说的并不夸张。但南霁云天生厌恶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他自问是皇帝的臣下,那就只效忠于皇帝一人。况且,他昔日为孔晟属下,一向与东宫不合,如今孔晟刚死,他就投靠向李豫的门下,这显然与南霁云的价值观和道德底线相悖。
况且,南霁云本身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南霁云斟酌着自己的言辞道:“殿下,末将只知忠诚于陛下,只要为将一日,就恪尽职守,绝不敢有任何逾矩违规之处。殿下厚爱,实在是让末将不敢承受。”
李适脸色一变,南霁云这种话出口,那就是等于拒绝自己和东宫的招揽了。
但李适年纪虽轻,但城府深沉,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任何不满情绪来,只是淡淡笑着:“陛下乃是本宫的皇祖父,将来,陛下百年之后,吾父登基称帝,所以,你效忠于陛下好效忠于东宫,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李适那意思就是说,反正江山都是我们皇帝家的,你效忠于太子,也就是相当于效忠于皇帝和皇室。
这也算是李适给南霁云的一个台阶下。
当然,这也有点偷换概念的味道。
南霁云面露苦涩之笑,恭谨道:“还请殿下见谅,末将此刻心情烦乱,一时难以决断,可容末将思量几日?”
南霁云不愿意攀附东宫,又不想跟李适直接撕破脸皮,所以就想拖一拖。
但李适也不是等闲之辈,哪里还能看不出、听不透南霁云的拖延之策。见自己作为东宫长子亲自来招揽南霁云一个草根将领,南霁云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如此不识时务,李适心里的不爽可想而知。
一念及此,李适就懒得再跟南霁云虚与委蛇,直接撂起了狠话:“南将军,不是我说,孔晟已死,以你们南家如今在朝中的现状,若不依附东宫,结果可想而知。我言尽于此,若你仍然不识时务,那么,将来落魄潦倒之时,就悔之晚矣。”
南霁云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接李适的话茬。李适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其实就是李适不说这种话,南霁云也能猜出如今自己得罪东宫的代价。
只是南霁云是一个外柔内刚之人,越是威胁,他就越加绵中带刚,不吃这一套。当然,主要因素还是他不肯攀附权贵。
想到这里,南霁云轻轻道:“不瞒殿下说,末将本为睢阳麾下军中一小卒,能有今日已经算是祖上冒了青烟。末将父子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现在未曾富贵,将来谈什么落破潦倒?抱歉了,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