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侗大笑:“纪国姐姐,小弟恭喜姐姐心想事成,与长安候将来琴瑟相和、夫唱妇随,必是我大唐的一段佳话!”
宁国也掩藏住深深的失落,笑着恭喜道:“恭喜妹妹得了如意郎君,姐姐实在是为你高兴!”
宁国是真心为纪国公主高兴,尽管她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与远嫁回纥充当政治牺牲品的宁国公主相比,纪国公主能嫁给自己看中和喜欢的如意郎君,这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了。况且,宁国心里对孔晟也怀有浓烈的好感,而这种好感在即将转化为某种情愫的时候,皇帝突然命她和亲回纥,生生打断了宁国的这点念想。如今回想起来,宁国心里的悲苦酸涩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一个人的得意背后恰恰是一个人的失意,亲如姐妹若纪国和宁国两人,也难免会产生对比的心理冲击。好在宁国心胸开阔、气度大方,为皇室利益和国家利益牺牲的大局观很强,所以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纪国一时间沉浸在自己对于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中,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冷静之后的纪国骤然意识到宁国的失落,赶紧抓住宁国公主的手,好言好语低低倍加安慰。
其实再多的安慰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朱辉光返回大明宫麟德殿。
刚刚进殿,朱辉光就听到皇帝在丹墀之上哼着小曲,大抵是当年玉真公主麾下的乐工谱写在长安权贵中流行很广的歌舞名叫长安冷月的曲调,由此可见,皇帝的心情很好。
朱辉光心头变得有些压抑。皇帝心情这么好,一旦自己将孔晟抗命不从的事儿汇报上去,皇帝岂能不暴跳如雷?
龙颜震怒之下,不仅仅孔晟要遭殃,自己这个内侍省太监头子搞不好也要跟着倒霉。
朱辉光心里非常想不通,明摆着是好事,孔晟为什么不接受皇帝的赐婚。纪国公主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在长安皇室贵族女子中,容貌品德均堪称上上之选,以孔晟如今的权势如果再有公主当老婆,那么,他在当朝的地位就变得非常稳固——然而,孔晟却枉顾皇帝的善意和笼络之心,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更重要的是,朱辉光想不通,孔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抗旨拒婚!大唐开国以来,还没有一个臣下敢拒绝皇帝的赐婚!
皇帝望着朱辉光,笑道:“朱辉光,去长安侯府传朕的赐婚诏命,孔晟表现如何?”
包括皇帝在内,长安城贵族圈里都有传言,说孔晟与宁国纪国两位公主关系暧昧,事实上也是,尤其是纪国公主,三天两头就往孔晟府上跑,隔三差五地还与孔晟结伴出游,前番竟然冒着世人的流言蜚语,去孔晟的城外庄园小住了三五日。
要说纪国跟孔晟没有私情,恐怕谁也不信。大唐民风开放,对于男女之防看得不是太重,既然之前皇帝都不曾说什么,他们更懒得管闲事。
因此,皇帝认为此番赐婚纪国,对孔晟和纪国来说都是成人之美。皇帝很少能在政治目的和女儿终身幸福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如今却就是一个,皇帝焉能不喜?
朱辉光尴尬地搓了搓手,噗通一声跪拜在地道:“陛下,奴婢有罪,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皱了皱眉:“你起来。朕派你去长安侯府宣诏,你有什么罪?”
朱辉光咬了咬牙,轻轻道:“陛下,长安候抗旨不从!他说他早已与江南女子杨雪若定下婚姻盟约,不可背信弃义,无法婚配公主,请陛下见谅。”
皇帝先是脸色一变,霍然起身。
朱辉光吓得心惊胆战,立即垂首伏地不起,等待着皇帝发作的暴风骤雨。但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皇帝暴怒的声音,只好又试探着抬起头来。
朱辉光没想到,皇帝竟然站在丹墀之下,轻笑起来:“好了,与你无关。孔晟不过是故作姿态,朕明白了。他所说的江南之女,无非是江南处置使杨奇的女儿罢了,藩镇之女岂能与朕的公主相提并论?罢了,你再去传诏,让孔晟进宫来,朕与他谈一谈。”
皇帝又道:“你再跑一趟,说明朕的意思。其一,杨奇的女儿无论如何不能与朕的公主相提并论,如果他觉得与杨奇之女存有婚约,有所为难,那么,朕可以为他解决这个麻烦。朕可以传诏江南杨奇,命他尽快为其女择良人嫁之;其二,你还要告诉他,他与纪国往来密切,进进出出不拘小节,在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他不娶了纪国,让纪国将来如何做人?”
皇帝清了清嗓子,淡淡一笑道:“去吧,朕等你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