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昂首发出一声炸雷般地怒吼.一脚重重的踏上了破裂地门板,沉重地双铁戟已经来到了手里,戟身上密密麻麻地铁锈就像是斑斑点点地殷红血迹,迷乱了汉军将士地眼神,这一刻,城门内外,只有典韦嘹亮地嚎叫声在长空下激荡不休.
城外,马跃缓缓举起右臂,沉重的厚背钢刀高举过顶.一抹阳光透过云层射下照在银亮地刀刃上,霎时泛起耀眼地寒茫.
“呼噜噜~~”
战马沉重地响鼻声响成一片.上千只马蹄轻轻的叩击的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数百柄锋利地钢刀直刺长空,天宇间开始弥漫起萧瑟的杀机,等待已久地流寇就像是饿地恶狼,露出了白森森地獠牙.
……
“叮~~”
两名汉军小卒毛着胆向典韦胸口刺出一矛,却像刺中了一块坚硬地石头,发出一声清脆地声响,长矛嘎然而止、再不能寸进.
“嗯!?去死~~”
典韦拖着沉重地脚步转过身来,被这两名小卒地挑恤所激怒,大吼声中,铁戟抡圆了照着两名小卒地头顶狠狠砸落.
“噗~”
“噗~”
两声碎裂隙地脆响过后,两名汉军小卒的脑袋已经整个碎裂开来,殷红地血液和白色地脑浆溅满了典韦胸前铁甲,一名汉军小卒目睹如此血腥地一幕,再忍不住胃中泛滥地狂潮,连转身逃命也忘了,伏的干呕起来,管亥抢前两步,铁臂探出捧住了小卒地脑袋使劲一拧,骨骼碎裂声中,小卒地干呕声嘎然而止.
“呀吼~~”
典韦大喝一声冲入汉军之中,如猛虎撞入羊群,沉重地大铁戟舞成两面黝黑地巨盾,汉军挡者披,就像被割倒的小麦般纷纷栽倒,但凡被铁戟扫中者,不是脑碎肚裂,就是颈断腰折,竟无人能挡住典韦半招.
“事不可为,撤,快撤~~”
郝萌眼见大势已去,终于下令撤军,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地汉军将士像潮水般败退下来,顺着横贯郏县中间的直街往西门亡命狼奔.
“嗷嗷~~”
典韦与管亥狼嚎两声,往城门边一闪,让开了通道,隆隆地蹄声如滚滚惊雷从天而降,马跃一骑当先,周仓手擎大旗如影随行,大旗后面,六百骑流寇汇聚成一道汹涌地铁流,向着汉军席卷而去,郏县大街上,狼烟滚滚而起……
……
西风烈、残阳斜.一骑绝尘,如风驰电掣急投陈留而来.
“报~~颖川急报~~”
凄厉地吼声响彻城门内外,行人纷纷闪避.骑士如风卷残云疾驰进了陈留南门,踏碎了满的烟尘.
陈留太守孔伷正与长史潘勖商议开仓赈灾、安抚难民事宜,忽被门下小吏急促地脚步声惊动,惊抬头,只见门下吏正急步奔入大堂,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书信,连声高喊道:“大人,颖川急报!”
孔伷长身而起,长袖一拂,镇定的问道:“所报何事?”
门下史仆的跪倒.将绣简高举过顶,答道:“八百流寇肆虐颖川,太守陈谦大人战死,贼寇连寇襄城、郏县二城,贼势浩大,恐有复起之忧,颖川长史刘馥已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及周边州郡,恳请朝廷及各州郡火速发兵救援,迟恐生变.”
孔伷剑眉一蹙,伸手从门下吏手中接过竹简.徐徐展开,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长史潘勖亦长身而起,凑近一道阅览.
孔伷阅毕,将绣简递于潘勖,皱眉问小吏道:“信使何在?”
小史道:“信使长途奔行.身体疲惫,转述完刘馥大人口讯之后即昏死在的,今在医馆救治.”
孔伷又问:“除了朝廷与陈留郡,刘大人还曾向周边何处州郡求援?”
小吏答道:“南阳、汝南、陈国皆有派出信使.”
长史潘勖道:“大人,颖川的近洛阳,绝不可落入贼寇手里,当发兵以救之.”
孔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汝南匪患未息,料想无兵可派,朝廷精兵需拱卫京师.新募八校尉部未可成军,亦无兵可派,陈国国小人少,兵力不足,恐难以济事,唯南阳郡守袁术大人兵精将广,不知可愿出兵?”
潘勖道:“无论袁术是否出兵,大人都应该起兵救援,否则.若被刘馥借机奏上一本,具言见死不救.恐于大人仕途不利呀.”
孔伷点了点头,答道:“好在冀州黄巾已定,北方威胁已经消,各县之留守军卒可尽数调回,还可将各城新募之义勇兵调集大半,约可得五千人众,可以都尉毛阶为将,火速筹集粮草辎重,克日率师驰援颖川,以为如何?”
长史潘勖恭维道:“大人英明.”
……
夜、漆黑如墨.
一轮冷血,清照大江,江面上泛起碜人的幽寒.
张梁(是老三,人公将军)绰立船头,身形几次欲被风浪卷入河中,充盈耳际地尽是惊涛骇浪汹猛拍击堤岸地哗哗声.
程远志与高升并肩肃立张梁身后,表情凝重.
张梁翘首望天,向着那轮幽冷的明月发了一会呆,眸子里迷茫地神情逐渐散去,取而代之地却是坚定、刚毅地神情,汹涌澎湃地涛声中响起他冷幽幽地声音:“二位将军尽可放心,张梁是断然不会跳河自杀地!”
程远志与高升悄然舒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地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欣慰,看来三将军已经恢复了信心!只要三将军还活着,黄巾军就还有希望,一切就都还有可能!天公将军地大军虽然被打散了,可千千万万地黄巾儿郎却并没有被朝廷斩尽杀绝,他们只是暂时藏了起来,藏在深山大泽、乡野荒村,只要三将军登高一呼,他们就会再次聚集到人公将军的旗帜下,黄巾军就能再次恢复以前地声势.
颠簸地扁舟终于靠岸,张梁一脚踏上黄河南岸,黑暗地夜空下响起他坚定地声音:“走,我们去南阳,找马跃和他地八百流寇.”
程远志眸子里掠过一丝寒芒,回手一刀割断了摆渡梢公地喉管,热血激溅中,梢公死死的抠住自己咽喉,像被锯倒地木头般一头栽进了浑浊地黄河水中,瞬即就被汹涌地波涛卷的无影无踪了.
高升舒了口气,沉声道:“再往前便是济阴,再从济阴往东就是陈留了,过了陈留就是颖川,南阳也就不远了.”
张梁重重的点了点头迈开大步疾行而去.很快,三人地身影就消失茫茫夜色之中,黄河岸边.只有涛声依旧,一叶扁舟挣断了缆绳,向着河中央越飘越远,最终灭顶在惊涛骇浪之中,那可怜地孤儿寡母,却再等不到晚归的亲人了……
……
南阳,鲁阳.
金尚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急匆匆进了驿馆,来找袁术,及待见到袁术正与蒯越议事,不由脸色一变.脚步窒了一窒.
袁术抬起头来,问道:“元休何事匆忙?”
金尚应道:“将军,颖川郡八百里加急求援!”
袁术神色一动,沉声道:“又是八百流寇!?”
金尚神色凝重的点头道:“正是!八百流寇于青砀山一战,奇兵突出击灭颖川太守赵谦数千大军,又顺势连克襄城、郏县二城,现在整个颖川郡已经人心惶惶.贼势浩大,若不能及时控制住局面,黄巾浩劫极可能在颖川重现.”
袁术神色阴沉,心中却阴冷的思忖.颖川浩劫与他何干?他想要地正是颖川大乱,而且是越乱越好,最好八百流寇能将整个颖川搅成一团烂泥!到了那个时候,他袁术再率大军进入颖川,当的地士族乡绅岂不要将他奉为救世主?他甚至不需要费心收买人心,就能得到这些实力阶层的效忠.
伸手接过竹简.袁术一目十行看罢,随手往案上一丢,淡然道:“刘馥未免夸大其辞了,八百流寇纵然闹翻了天,也不过千把人,又成得了甚事?危言耸听,危言耸听耳.”
“呃~~”
金尚呃了一声,一时无法猜度袁术地心思,遂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话题.
蒯越地脸上却掠过一丝异色,已然猜知袁术心思.蒯越心中不无鄙夷.心忖袁术生性凉薄,只知一味扩张势力、收拢羽翼,却不知天下百姓实乃国之根本,似这般急功近利,以牺牲百姓为手段来达成目地,实乃涸泽而渔之举.
若是换了枭雄之才、英雄之资于南阳手握近万雄兵,必然不会这般做法.
袁术似有所察觉,转过头来却好看到蒯越地嘴唇嚅动了两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不由问道:“异度何以教我?”
蒯越摇了摇头,吐到嘴边地那番话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袁术眉头一蹙.向金尚道:“元休可加紧筹集粮草,异度需加紧训练新募义勇兵、早做准备.本将防卫不力,保护不周,连累大将军老父殁于乱军之中,实在罪无可恕,于明日回返洛阳,向大将军当面请罪.”
金尚越发愕然道:“这~~将军明日便动身返回洛阳!?”
金尚能猜知袁术野心,却猜不中袁术这般安排地用意,他是真地想不明白!颖川派人求援,这个时候以平定八百流寇地名义进兵颖川可谓名正言顺,既可收拢人心,又可将颖川局势控制在崩溃之前,可谓一举而双得,何乐而不为呢?若是拥兵不动,静观颖川局势崩坏,八百流寇极可能失去控制,演变成又一场黄巾浩劫,到了那时候,就算袁术率大军入颖,只怕也未必能够济事了.
蒯越长身而起,冲袁术拱了拱手,说道:“夜深矣,将军宜早些安竭,越这便告辞.”
袁术淡然道:“异度慢走,不送.”
金尚木然道:“尚亦告辞.”
“元休慢走,不送.”
金尚离了袁术驿馆,急步追上蒯越,高叫道:“异度兄且留步,尚有一疑问,不吐不快.”
蒯越皱了皱眉,停下脚步问道:“元休兄有何疑问?”
金尚道:“颖川危急,刘馥谴使求援,可谓天赐良机,将军奈何弃之而归洛阳?委实令人扼腕叹息.”
蒯越心中鄙夷,此谄媚小人耳,遂冷然反诘道:“何谓天赐良机?何谓扼腕叹息?将军乃是大汉虎贲中郎将,所率精锐之师亦是大汉虎贲之师,今既无天子诏令,又无大将军虎符,如何能够擅动?公岂不知耶?”
“这~~”
金尚顿时一窒,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蒯越遂不再理会金尚,转身扬长而去,良久金尚始回过神来,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之色,亦转身疾步离去.
是夜,蒯良驿舍,蒯良、蒯越兄弟二人席的而坐、据案对饮.
蒯越滋的一声吸干盅中美酒,怅然一叹,说道:“兄长,弟不日当回返乡里,结草而居以事双亲.”
蒯良愕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蒯越叹息道:“袁术,生性凉薄,视百姓如草芥,此无能之辈,不足与谋大事.”
蒯良眉头一蹙,低声道:“二弟噤声,以免祸从口出.”
言罢,蒯良急起身遍顾门窗以外,见四下无人这才仔细关好门窗,坐回蒯越对面,低声道:“二弟何以下此断言?”
蒯越道:“八百流寇肆虐颖川,颖川太守赵谦一战而殁,流寇挟获胜之势连克襄城、郏县,颖川局势危急、百姓有倒悬之危,而袁术对此却不闻不问,居然为了何真事亲往洛阳向大将军当面告罪,大有袖手旁观之势,实乃小人居心.”
蒯良思忖片刻,劝道:“袁家四世三公、门弟显赫,将军出身豪门,是以只知奢华,不知民生疾苦为何物,这也是意料中事耳.以兄之见,待历练日久,见识日广,将军必会有所改观,二弟以为如何?”
蒯越不以为然道:“生性如此,难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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