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形过后,那箫声愈变得清越沉厚,给人的感觉是清泉变成了歇,歇又汇成了江河,滚滚东去,终入大海,听者无不生出一种岁月美好、唯惜短暂的遗憾,岳不群禁不拙道:“百川入东海,何时复西归?”
那箫声似是随着江河入海而渐歇渐息,又似是变成了万顷碧波而平静舒缓,然而在这平静舒缓中却又隐隐孕育着一股躁动,这躁动就像是天边那若隐若闻的滚滚雷声,又好像极远处的旷野上正有万马奔腾。令人顿生压抑之感,却又寻不到压抑的缘由。
而这种沉闷的声音正在接近,接近这片竹林,却似不是只从东北角接近而来,而是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这是潮声!”有去过海边的五岳弟子叫了出来。
潮声渐起!
如同红一色的红交接处那一道白线,喧嚣着、轰鸣着向岸边奔腾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雄壮霸气,越来越震撼人心,终于酿成滔天巨浪,似有毁天灭地之威!
人们均能感受到,这滔天浪潮裹挟着千万道杀伐之音,似是在愤怒于这些人闯入这竹林禁地,又手持刀剑四处搜寻。
更有甚者,人们感觉到这连天接地的浪潮所表达的并不仅仅是愤怒,它更似乎正要择人而噬,要对这些冒犯天威的人们施以严惩!
浪潮声中,只听“仓啷仓啷”响声不断,有心智不坚者已经吓得放弃了刀剑,更有胆小如鼠者已经双腿软坐倒在地。
“不好b箫声是敌人的攻击手段!”左冷禅第一个从沉醉中自拔出来,提醒了大家一句,就要吩咐手下去攻击东北角那座塔楼。
勤此时,西南角上嗡然响起一抹琴音,铮颯錝,嘈嘈切切,竟似与月光混在一起,水银泻地般地洒将下来,又与那杀伐激越的箫声融为一处,铿锵中另有一番金戈铁马之征讨意境。
这一刻,竹林中的人们恍若陷入了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且只能任其践踏,任人袭杀,无不是心旌爷,肝胆俱灰,纵使有一些定力稍好的弟子,想要从这琴箫之音中挣脱出来,又或掩耳拒听,却也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下一刻,月光下,人影散乱,手足翩跹,武功最低的一批人已在手舞足蹈,随着音乐扭动着身躯,浑不知身在何处,更忘了自己是谁。
而那些弟子中武功突出的佼佼者们,如建除道人、仪清、仪和以及嵩山派那名轻功较好的弟子等人,均已盘膝跌坐,运气本门内功抵御这琴箫和鸣。
此时此刻,一千多人,尚有一战之力者,已经不足二十人。都是一派掌门或者是掌门平辈以上的高手。
左冷禅傻眼了,眼见这些门人弟子根本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再也指挥不动,只余各派掌门以及掌门平辈以上的人物尚且能够把持,但若是任由这琴箫合奏下去,只怕这近二十个人里也会有半数抵敌不住。
岳不群浑若无事,更不惊慌,左手用合拢的折扇拍打着右掌心,似是在给这琴箫打着拍子,尚能侃侃而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弹琴的应是那书生钱青,吹箫的用是刘正风。”他从衡山跟着刘正风一家的车队跟了一路,当然看见过刘正风和钱青健吹箫弄琴,此时判断出来,颇具装逼神效。
左冷禅心中一凛,倒不是为了岳不群的判断能力,而是因为岳不群的从容。这岳不群的内功很强啊,定闲和天门都在潜运内功了,却丝毫不见这伪君子有什么抵御的迹象,他什么时候练到了如此地步了?劳德诺也没跟我汇报一声!
但此时当然不是计较岳不群武惯低之时,用人之际左冷禅也不拐弯那,直接说道:“岳掌门,你我分别带一队师弟师妹,去攻这东北西南两座高楼,定要杀了这弹琴吹箫的两人!”
岳不群折扇一抖,展开来扇了两扇,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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