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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雪纷飞,天地之间被厚厚的皑皑白雪连成了一体,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屋内,炉火通明,被温热了的老酒散出浓郁的酒香,弥漫着整间屋子,席案上一条被烤熟了的全羊腿已经被割得只剩下几根白骨。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又嵌到陈年旧案≤雄与林天赐终属他国,再坐下去难免尴尬,称不胜酒力告退。其余侍从,也都被打下去。屋里,就只有张放、陈汤、甘延寿沉默对坐而饮。
汉使谷吉的经历,令人唏嘘。
应当说,谷吉也是一个敢于冒险,意欲成就博望张骞)、定远班)之不世奇功的标准大汉士人。只可惜,他的运气欠了点,碰上了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匈奴单于,以致壮志未酬身先死。
令人扼腕的是,壮士魂断异域,朝廷却不知情,以为又是像前辈使者张骞、苏武一样被囚禁。几次三番派使者讨人未果,最后还是辗转从乌孙人那里打听到,汉使尸骨已寒
更令人叹息的是,已经得知汉使确凿死讯,被打了脸的皇帝,却敝沉默。这一沉默,就是整整八年,不快九年了。
汉元帝建昭二年,既公元前37年——这,就是张放身处的时代,以及准确纪年。
这个时期的匈奴,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时还能蹦哒出来恶心人。郅支之所以敢这么干,正应了那句老话——山高皇帝远。
天山实在够高了,而郅支城更是出西域范围,已经算中亚了长安,不,距大汉最西边境敦煌都不止万里之遥。空间,给了郅支巨大的安全感。同时,也令大汉君臣望而兴叹。
“自古以来,有千里破虏,未尝闻万里击胡啊。从河西,甚或从三辅兵讨逆,都是不可行的。”甘延寿长叹一声,如针虬髯,在旺火的烘烤下,似乎也微微卷曲起来,“当年我曾向右将军请教过,其曾有言,错非从都护府兵,或可行险一搏。惜乎其时西域诸国人心未定,都护府兵力不足,难以成议,故而搁置。”
“那么如今的西域又如何?”张放将目光转向陈汤,这位副校尉刚刚进行“任职调研”,对西域的情况想必有个大致了解。
谈到本职,陈汤眼里熏意尽去,清亮明澈,他只用了二十个字总结说明:“匈奴缩南北,都护居正中,塞上无胡骑,诸国皆畏服。”
嗯,陈汤这段话,虽然略有长自己志气之嫌,但基本还是符合事实的。匈奴两大单于,一南一北,相距万里,彼此反目,整个西域,包括漠北,都出现了势力真空。汉朝及时抓租个良机,驱逐匈奴残余势力,占领这个空间,并拓展声威,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当然,再怎么挤占,胡人总是不会绝,匈奴人走了,别的什么部族又会趁势崛起。塞上无胡骑,也只是指没有大股胡骑犯边而已,小股胡骑劫掠商道,甚为至于追杀汉人便如张放此次遭遇),那是永远都不会绝迹的。
西域诸国畏服不假,但究竟是心服口服,还是口服心不服,那就不好说了。从此次焉耆人的举动来看,多半是后者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西域诸国表示臣服,那就大有文章可做。至少不用担心都护府本身安全,并且,可以动用朝廷赋予都护府的权力,调动诸国
甘延寿刚倒满一碗洒,正要往嘴边凑,闻言顿住,脸还冲着碗口,眼皮翻起,吃惊满满:“子公,你、你该不会是想”他太了解这位相交十余年的老友了,那种表情,那种眼神,只说明一件事——他想干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