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日也是小啊,我大概呃,我十三了,小妹子芳龄几何呢?”
苹儿下意识回应道:“十一啊,不是不是,我忘了”脸蛋羞红,女孩子的生辰,岂可叫人知晓,忍不字狠狠剜他一眼。
虽然张放并未说什么讨好的话,但凭着他拿捏女孩儿的手段,略加逗弄,便将苹儿哄得咯咯声不断。走不到半程,张放已是一口一个“苹儿妹子”叫得十分亲热,有关班府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张放不会简单的认为仅凭班沅君的欣赏,就能派出府上管事,接他们这一大票人大老远从陀螺山接来灵州,一住三日,管吃管喝管治病。真正的原因应当是班府主人,也就是上河农都尉班况对他产生了兴趣,估计十有**是因为自己这个“甘露金童”的形象。
班况既然籍着女儿的由头大老远接自己过来,自然是为了详细了解自己的情况。那么,张放同样也得对这位农都尉有所了解。这几****逛这灵州城,有意无意打探班府尤其是班况的情况,的确得到不少消息,虽然都是尽人皆知的东西,至少令他心里有了底。此刻再旁敲侧击,从苹儿嘴里又掏出不少料,张放心下更为托底了。
班府后宅,走过一道长长的曲折回廊,前方出现一座八角水榭,斗角飞檐,朱漆立柱。水榭与木廓相连,三面环池,荷叶田田,微风拂面,带着一丝淡淡清香。
水榭亭子里,或坐或立着两男一女,男子俱是高冠广袖,跪坐谈笑;女子凭栏而立,似乎在往池里抛鱼食。
苹儿上前恭敬行礼:“主人、六先生、酗子,张君来了。”
少女转身,两名男子停止交谈,六道目光一齐看向张放。
张放驻足于阶下,深揖一礼,朗声道:“青溪张放,见过班公、六先生、沅君酗子。”张放确实是想“朗声”,可惜,他正值变音期,这嗓音怎么也“朗”不起来,与他翩翩浊世美少年的外貌很是不搭。
少女上着淡绿襦衣,下着藕色长裙,纤细的腰肢以同色丝带束紧,更显得盈盈一握。腰畔结环佩玉,更悬五色香囊,裙裾委地,婷婷玉立。
班沅君。
“又见张君了,张君风采如昔,沅君也可安心了。”少女垂屈膝还礼。
两名中年男子暗暗点头,果然是难得一见的风流人物,如此风姿仪态,纵是长安豪门公子,也未必能及,怎可能是山村野夫?此中定有缘由。
右侧高冠男子抬袖道:“请张君入座。”
张放揖礼道:“谢班公。”昂然而入,脱去鞋履,踏上洁白的蒲席,扶膝跪坐于矮几后。
这高冠男子正是班况,虽然对这未曾谋面的少年竟能认得自己感到些许惊讶,却只是微笑点头,并未问。
张放入座之后,又向那位“六先生”致礼:“见过达远先生。”
中年微感讶异:“张君识得某?”
“不曾。”张放微笑道,“但在下对敢于远涉西域,横行戈壁大漠之人,最为佩服。”
中年淡然扫了一眼侍立在班沅君身边的苹儿,料想是这芯透露,含笑道:“不敢,在下班行,字达远,一介行商而已。”
班氏虽以畜牧起家,但光是卖牲口,怎能买得富比王侯?自然得包揽毛皮、鞣制、草料、屠宰、店铺等等产供销一条龙、以此为契机,不断扩大产业,并利用近边地之便,大搞边境贸易,谋取暴利,方成巨富。
武帝之时,张骞凿空西域,贯通丝绸之路,至此大漠驼铃,响彻万里戈壁,东西方商贾络绎不绝。这样一条金光闪闪的财富大道,身为北地第一豪门的班氏,没有理由不涉足其间。而班行,当代家主班况的六堂弟,就是班氏家族在商业方面的掌舵人。
苹儿一一为三人斟满一怀酎酒。在班况示意下,三人举杯以袖遮口,满饮而尽。
关于这酎酒,张放这几日倒是在班府饮用过,据侍者说这是彼时最高档的酒水了。乃经过反复精致酿制,原料和酿制方法都很考究,主要供给贵族宴席时享用∑在当时,不过是饮料一样的存在。但纯以口感而言,这样的低度白酒,实在淡寡,当作饮料的话,又远不及后世种类繁多的各种饮品。因此,这所谓的高级饮品,张放实在喝不惯。当然,对付几盅还是没问题的。
酒过三巡,班况方道:“曾闻挟言道,张君博学多才,通晓地理,天下四极,无有不知。吾尝将张君当日所言,说与达远贤弟听,达远异之。那大秦之国,他也是前番至大月氏行商时,方听闻一大夏胡商说起,其国情况,与张君所言近似”
班行笑道:“说来可笑,某在此前,还想将张君招入敝商团。如今得见张君风采,便知某那小池,难容张君这等蛟龙啊!”
张放毛逊道:“杏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莫说那极西之地,便是西域,亦未曾涉足,岂敢在班门弄斧。”
“班门”弄斧,还真是形象,班况与班行相顾宛尔。而班沅君则安安静静坐在父亲与堂叔身后,双手交叠于膝,垂含笑,十足的书香门第戌女之状。
班况沉吟道:“张君言语的确是纯正的长安口音,又有如此风采学识,可想而知,必是长安人氏,且出身不凡·安张氏权贵豪门唔,待老夫入秋之后入长安述职,或可替张君打听一番。”
张放连忙鞠礼致谢,心头苦笑,自己的名字与这具身体完全是两码事,用“张放”这名字到长安查询,能查得到才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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