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是结束,片刻之后,另一个刺客同样呆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是的,你是扶昌最信任的兄弟……”
那晚刺杀事件之后,张放一直在琢磨,是什么在最后关头令自己死里逃生?为什么在生死关头,脑海中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电波,由眼迸出,透入敌眼?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完全掌控刺客思维的奇异感觉,而做为一名心理医生,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深度催眠!
这是一种很难达到高级催眠,在一定程度上,能诱导被催眠者的行为。当然,这种诱导必须是无损于被催眠者的利益,否则,很容易引起反弹,令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的信任与和谐被破坏,从而造成催眠失败。
但是,张放事后想来,当时的情形完全不同。这种深度催眠,竟是建立在违反受术者本身意愿的基础上。这既是催眠术,又远远超出常规意义上的催眠术。如果非要找一个准确的形容,那就是——强制催眠术!
在张放的知识体系中,任何时候,催眠术都是需要被催眠者配合,才有可能生效,从来没有强制催眠这种事。可是,自己竟能在利刃临头时,将刺客强行催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每日睡眠如此之少,精力却又如此充沛,甚至能扛得住一天八小时的训练,稍事休息,很快又能生龙活虎——最终,他找到了根源。
原因很简单,他融合了另一个灵魂,精神力远超常人。精神力!就是因为强大的精神力,他才奇迹般将催眠术升级到强制催眠的程度。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超脱催眠术范畴,变成了一种精神控制。
这是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格斗术更为可怕的必杀技,因为被攻击的不是肉身,而是灵魂,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就算是霸王再世,在这样的必杀手段下,也脆弱如婴儿。
为了检证自己的推断,张放需要几个活体实验,倒霉的黑挞与他的同伙正好送上门来,于是,他们悲剧了。
天色昏暗,张放拖着疲惫步履,缓慢从林中走出。韩氏兄弟迎上前,惊讶地扶住张放打晃的身体,不明所以,审讯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而已,怎地累成这个样子?
“走吧,我们回去。”张放低哑的声音与他整个人一样疲惫。
“这就回去?”韩墨朝林中张望一会,迟疑道,“那两个人怎办?”
“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张放的瞳仁在黑暗中发出幽光,语气森然,“如果某些人再不收手,很快也将步其后尘。”
……
在张放与韩氏兄弟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剧辛与焦孟等人举着火把,搜遍了大半个林子,终于……
“哇!人、人头……”一个盐隶光顾着东张西望,不留神一脚踢中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险些绊倒,举火一照,差点吓尿。
叫声惊动搜索诸人,火把齐聚。
“是黑挞与扶昌!”
“好狠呐,居然斩首!”
“不是斩首,只是身体被掩埋了。”说这话是的剧辛,倒不是他眼神更犀利,而是事不关已,旁观者清,自然能看到一些盐隶们惊怒之下忽略的东西。
“快!快把他们挖出来!”焦孟又惊又怒,咆哮如雷,“竟用如此手段折磨我等兄弟,待我捉住那小子,我要将他那一身细皮嫩肉一块块片下来生啖了!”
盐隶们一边手忙脚乱用手中兵器刨挖,一边大声呼喊询问二人伤情。但黑挞与扶昌二人,只是聋拉着脑袋,任由兄弟们不断摇晃,一言不发。
“等等。”剧辛止住盐隶们的举动,蹲下身子,将剑鞘伸出,慢慢托起黑挞下巴。
火光映照下,围观的盐隶们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头皮发炸,手脚发麻。这、这还是那个一脸凶相,喊打喊杀的黑挞吗?
他们看到的是一双死人般的眼睛:空洞、漠然、呆滞、毫无生气,对周遭一切嘈杂毫无反应,就像一个白痴——不,就是白痴!
“这两个人废了。”剧辛缓缓站起,面无表情,握着剑鞘的手青筋毕露,微微颤抖。
焦孟虽然暴燥,但能当这伙人的老大,也不是全无是处。他俯身捧起黑挞软哒哒的脑袋,越看心底越是发寒。冷不防黑挞嗬嗬嗬地一阵怪笑,当场吓得焦老大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
“黑挞、黑挞,你醒醒,说话啊!我是二黑啊!”一个平日与黑挞关系甚好的盐隶,不断摇晃着黑挞,得到的回应,只有一迭声如夜枭般地怪笑。这样刻板而毫无感情起伏、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只有一种人才会发出,那就是傻子!
好好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伤痕,莫明其妙就变成了白痴——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焦孟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凶戾的牛眼第一次涌现一丝恐惧之色,扭头看向剧辛……这个阴鸷的剑客,面无表情,但那无法自控的眼皮抽搐,出卖了他的内心……
火光哔剥,夜林幽寂,一只夜枭怪鸣着从林子上方扑楞楞飞过,连同剧辛在内的剩余十人不禁为之一抖。
枭鸣凶兆,这一次,莫不是死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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