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偶,是屠皇!
“睡去吧,再醒来,你会忘掉女儿夭折的事情,这个女婴,便是你的新女儿。”
“你会给自己的女儿起这样一个名字…。”
十蜂圣洁一笑,幻术之力一催,周围一个个身躯软倒在地…
…
宁凡眉头紧皱。
屠皇不是真人,只是十蜂至尊的一个幻术人偶,没有真实的生命。
那个叱咤大卑无数年的奇女子,是虚假么…
那个一颦一笑都让他有种莫名感觉的女子,是虚假么…
那个为了救他,舍身被擒的女子…是虚假么…
救苦救难,好一个救苦救难!呵。
以一介准圣的修为,救活一个刚死不久的凡人女婴,根本不难吧?
这算哪门子救苦救难。
为何不直接将那女婴救活?
为何要多此一举,将那女婴尸体毁掉,重新造一个女婴?
是畏惧因果么,准圣往往畏惧因果如虎,若替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婴逆天改命,便会沾染红尘因果。
但若是没有改变那个死去女婴的人生轨迹,仅仅造一个幻术人偶,便可避开因果。
是出于这种考虑么?
又或者,十蜂至尊根本是故意如此,另有算计,连那女婴夭折一事,都是其算计所致。
为了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因此,便需要牺牲一个无辜女婴么。
果然,他不喜欢大卑,不喜欢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
“就算屠皇只是一个虚假幻术,我也必救!就算救人的过程,会是十蜂至尊诸多算计的一层,我也必救!”
“真也好,假也罢,这些东西都不重要!”
“虚假的幻术人偶又如何,比起那些虚伪作态之人,强多了!”
何为虚!
宁凡骤然抬头,双目爆射出两道青色神芒,似能洞穿人世间一切虚幻。
何为真!
那青芒越来越盛,几乎要超出天人第二境的范畴,朝第三境一点点接近。
越是修真,宁凡便越看不透什么是真。
越是感悟轮回,宁凡便越不明白什么是轮回。
那么便不要看透。
那么便不要明悟。
那么便不要苏醒。
那么便不要了然。
我,只随我道!
我,只寻我真!
我,只明我意!
我,只沉我沦!
何为道!
宁凡双目神芒更甚,好似要直接打穿整个玄阴界,此刻的他,更是对自己内心,发出了第三问!
这一问,是他一路修至今日的一个迷惑,从渐渐理解,到渐渐茫然。
这一问,是他不愿默许世间所有关于道的定义,而对于自己内心想法的一种探求。
此刻因为屠皇一事,宁凡的道心,居然又有了一丝精进,连带着,他隐约看到了自己通往天人第三境界的道路,但又迷迷茫茫,无法真正看透,再细看,似乎前方已是绝路,无法通往天人第三境。
前方无路,看不到通往天人第三境的路!
那么,路是在后方么?
天人第一境,是修士修行一生,独行漫漫长路的领悟。
天人第二境,是修士一生求道无悔的凝结。
那么第三境,便是回头么…
回头,怎么回…
沿着来路再走一次么…
还是说…要否定从前所有的路…
宁凡忽然咳出一口鲜血,从奇异状态退出。
因为屠皇之事,他对于天人第三境的修行,居然都有了一丝明悟!
但又因这丝明悟远远超出他此刻修为,使得他硬要去看,硬要去想,只能反噬己身,无法深想触碰。
“天人第二境,世之罕有;第三境,又是何等奇妙境界…”
“我这一路,无数次凭借天人法目堪破敌人的暗算,领悟到世间妙法。若能再朝天人之路更进一步,便能修至天人合一的顶点…传闻天人第三境可窥世间古今轮回之秘,观过去未来,果真是禁忌力量,不是我可以轻易触碰的!”
宁凡抹去嘴角血迹,服丹调息。
良久,伤势才痊愈。
他收起了屠皇左目,没有再看。
他犹豫着,待救出屠皇后,要不要给屠皇看一看左目中的过去。
屠皇应该对于自己幻术人偶的身份有所察觉吧…
此事,果然还是应该让她有所确认吧…
为什么屠皇总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为什么,她的话,总让他莫名悲伤…
很遗憾,你要的过去,没有你要找的那个答案。
宁凡一叹,他并没有在屠皇左目的过去之中,找到屠皇生生世世想要等候的人,寻找的人。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再回忆屠皇之时,他的脑海,总不自禁出现尸骨山的一幕,出现剑祖的影子。
剑祖那想要触碰他、却最终放下的手,让他难忘。
剑祖那不得不消散、尸骨无存的一幕,让他难以释怀。
只有剑祖,会有那么温柔的呼唤…
不懂什么,错过什么…
剑祖的影子,不知为何,竟在宁凡的心中,和屠皇有了一丝重合…
明明容颜不同。
但为何…会有如此雷同之感。
宁凡不明白那重合代表着什么。
他内心翻起了无数猜测,但却无法得到印证。
他在想,自己前世之中,是不是与屠皇或是剑祖,有着某种巨大因果。
否则,为何这二女,总能带给他诡异感受,有别于他所遇的任何女子。
与风月无关。
与感情无关。
却能让他心痛如绞,有悲如雨。
有楼陀帝的指点,他看清了大卑族四大至尊算天算地的事实。
但仍有一些迷惑无法看穿。
如剑祖,如屠皇…
许久,许久。
宁凡压下心头种种想法,整理了百花帝的诸多战利品,灭杀百花帝,倒没有获得先天法宝,貌似她的先天法宝,已被屠皇打碎。
而后宁凡从玄阴界之中遁出,身形一晃,又不知去了中州哪里。
天完全亮了。
但这一日,注定是整个大卑无法平静的一日!
骨灵峰、哭笑峰、天都峰、百花峰,四大帝峰,一夜之间,无数仙帝门徒被擒走,不知所踪,命牌却诡异地未碎!
骨灵大帝,佛泣大帝,天都大帝,百花大帝,命牌皆碎,一夜陨落四名大帝!
有传言,前三座帝峰,是被人无声无息灭掉的,现场更是找不到太多斗法波动!
百花峰倒似乎闹出了不少动静,但幸存修士的记忆,都被抹去,使得他们根本不记得行凶者是谁。
然而许许多多的大卑强者,用脚趾头都能猜出,行凶者是谁!
会如此肆无忌惮,连杀中州五帝其中之四的狂徒,只可能有那一个人的吧!
那个疯子!
那个绝世魔头!
那个…鬼面修!
光明佛终于怒了!
从前鬼面修对三焰出手,他没有动怒,毕竟那时三焰一共损失了两名仙帝,连死帝都屡屡吃瘪,而他圣山阵营,则只死了一个较为重要的巅峰仙王。总体来说,他还是对三焰的损失幸灾乐祸的。
此刻则不同!
接连四名中州大帝陨落,简直是赤果果扇他的脸,置堂堂圣山颜面于何地!
百花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幻术人偶,但其他三人,可实实在在都是圣山的得力属下!
“若非老衲忙于祭炼雷鞭,以剥离姬青灵体内的,岂会放任这等狂徒在草原之上胡闹!”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光明佛看着手中情报,怒而出声。
“阿弥陀佛,那你就快些结束姬青灵的行刑,去亲手捉人吧。呵呵,敢在我圣山治下撒野,真是活腻了。”光明佛体内,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缓缓道,传出的气息,竟达到了二阶准圣的程度。
弱于焰祖一丝,却强于牛鬼不少!
“药师大人的意思,是提前行刑?但若是如此,雷力从何而来?”
“你忘了,圣山之上,不是还有雷音一脉吗!”
“呵呵,药师大人真是好算计,原来当日大人令老衲暗中推动此事,让雷音一脉派出雷苍送死,便已经开始算计雷音一脉的太古雷鼎。太古雷鼎,南药老儿生平九大药鼎排名第一,以四宗海域灵料炼制,其内蕴有!若是使用东山之雷的话,大概不必再多此一举祭炼雷鞭,便能轻而易举剥离出剑祖至情了吧?只是有些麻烦,太古雷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用的…”
“你又忘了,那些依附于雷音一脉的外修,不是正可以派上用场?”
“大人是说,那几个暗族来人,以及那些东天各方势力派出的使者?若让他们出力,此事倒是可行,但代价可是十分昂贵的。哼,上次老衲去接见那些外修,那些外修居然一个个跟老衲漫天要价…”
“答应他们的条件便是,代价昂贵些也无妨,毕竟是东山之雷,值这个价格。便是他们索要的是东山之雷,也可是商议一二,分一些糊弄他们。比起这点代价,剑祖至情更加重要。呵呵,焰祖老儿囚了剑祖尸骨一世,却不知,那空荡荡的白骨之中,根本没有其第三步的剑道精髓!剑祖修的是无情剑,但那无情的最强,却非无情,而是至情…你可曾听说,区区仙帝的剑祖,曾以极情之剑伤到了第四步仙皇的衣角!那一丝至情,才是其剑道传承精华所在,焰祖老儿图谋错了,我,才是对的!”
“大人慧眼如炬,继承的可是南药圣的大智慧,岂是只继承蛮力的焰祖可以相提并论。”
“这等马屁,你就不用拍了。去办正事吧。”
“明白,老衲这便前往雷音一脉,然后…提前行刑!”
…
一日后,以幻术遮掩真身的宁凡,途径一座中州城池之时,忽然听到了此地修士交谈。
“听说了么!罪大恶极的血武主人即将提前行刑,允许任何人前往圣山观礼!”
“自然听说了,我的消息可比你灵通,行刑就在三日后,我们这里距离圣山不远,若是选个好些的灵兽车,要不了三日便能赶到圣山观礼。那些距离较远的修士就有些遗憾了,如此盛况,怕是赶不及去圣山观礼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光明佛大人忽然决定提前行刑了呢?”
“不过祭炼行刑雷鞭的雷力,不是还没有搜集够么,光明佛大人为何提前行刑期限…”
“据说是雷音一脉仗义出手,以太古雷鼎帮助光明佛行刑,这才能令行刑之期提前。”
“我听说,光明佛之所以提前行刑日期,是为了早些结束此事,好专心追捕近日在草原之上作恶的鬼面修呢。”
“先杀三焰二帝,再杀中州四帝,哼!这鬼面修太猖狂了,简直该千刀万剐!”
“我还听说…”
宁凡已无心在听下去,目光一片冰冷。
屠皇居然提前行刑!
若只剩三日的话,怕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继续提升实力了…
屠皇…姬青灵…剑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