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啊,你就别动歪主意了,政府颁布的法案是不可能留下明显的漏洞给你钻的,瞧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想赶在新土地法执行前开荒圈地肯定是来不及啦,更不要提收获作物。”
农夫被他看穿“临时圈地”的心思,非但不觉惭愧反而恼羞成怒,埋怨政府官僚太狡猾,挖空心思欺负乡下人,并且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令罗兰既感到吃惊又觉得发人深省。
“你们定的这个规矩,摆明了就是在欺负我们无权无势的乡下人嘛!”
“老乡,政府一不强征你们的土地,二不索要你们的粮食,只是将那些荒地储备起来作为国有资源,留待将来统一管理和经营,丝毫没有侵犯到你们的利益,这怎么能是欺负你们呢?”
“哼!说得好听,那些荒地早在你们这个政府成立之前就存在了,虽说我现在没有能力开垦,但是保不准将来儿孙长大了、家里多出几个壮劳力就有能力开垦,你们这个政府把荒地都占了,将来我的儿孙没有地可种,靠什么生活?”
约德尔被农夫问得哭笑不得,反问他:“照您这么说,只因为将来你的子孙有可能用得上,远东所有土地都得维持撂荒的现状,这对国土资源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农夫并不知道眼前的两个外乡人是王子和大臣,只当是两个小公务员,丝毫不给他们面子,没好气地怼回去:“浪不浪费的,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就认准一个道理——荒地全被政府拿走,对我没有一点好处!没好处的事,我凭啥要支持?”
约德尔哑口无言,过后私下里对罗兰感慨:“下来走一趟,体会到远东乡间的风土人情,体会到农民的淳朴与狡猾,坦率与贪婪,我才发觉肩上这副担子有多重,在这样的环境里推行土地改革,真是艰难啊!”
“归根结底,乡下人很难跳出小农意识的窠臼,不懂何为国家,不懂国家这个暴力机器究竟意味着什么……”罗兰轻声叹息。
国家的本质、国家的权力以及用以维护政权的暴力,这些问题实话实说会很残酷。罗兰不介意运用暴力手段对付那些最顽固、最反动的大地主,却不打算用暴力手段胁迫广大自耕农接受土地改革,这种时候他所依赖的还是那两件老法宝——舆论引导和利益诱导。
舆论宣传工作早已在颁布土地法案之前就着手进行,约翰·普利特和他手下的精兵强将组织了数十篇通俗易懂的文章,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宣传土地改革的必要性和给国民带来的长远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