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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耐着性子等了数日,陈恪终于等到官家的召见
来传旨的是李宪,如今宫里大换血,他又升了官,现已是入内内侍省的内侍殿头,实打实的高级宦官了在他这个年岁,能爬上如此高位,自然不只是运气其深沉稳重的性情,聪明灵敏的头脑才是关键
两人相识已有数年,李宪还记着当年他只是内侍黄门时,陈恪的折节下交,因此对这位年轻的陈学士非常尊崇陈恪也看准了他是个人物,这些年在他身上投资不少,李宪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亲身来传旨
“何劳中贵人亲来?”去皇宫的路上,两人同乘一辆车陈恪笑道:“让个内侍黄门跑一趟,不就可以了”
“咱家正好有空,良久没见学士,怪想念的,就没让他们跑腿”李宪穿着簇新的紫色官袍,悄然一笑,压低声响道:“二来,宫里如今看得严,有些话只能在外面说……官家最近的心境不好,学士奏对时,可得悠着点”
陈恪知道他还有下文,点点头,没有言语
“还有,”李宪低声道:“其实官家头几年,很是喜欢你,时常问你的音讯但自打你跟那位去了辽国,就很少提起你了”
陈恪点下头,这变化他本人也能体会出来
“咱家说句多嘴的话,”李宪小声道:“从前,你不该和那位走得太近啊虽然你们是打小的交情,可中了进士就是天子门生了……”
“已然如此了”陈恪苦笑道:“人若常改,不病即亡”
“学士一定比咱家拎得清楚,”李宪轻声道:“咱家也不是说让你改,毕竟昔日非比从前了……”
陈恪明白了,这厮望一叶而知秋,是在预备后路了……想到那三十六颗人头落地不到半月宫人便又起了心思,他不由暗叹,看来大势曾经不可阻挠宫里的官家真成了明日黄花
官家才刚刚五十岁啊!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理想……陈恪终于明白,生儿子对皇帝而言,是多么至关重要了
见他有些出神李宪以为本人吓到他了,便轻声安慰道:“其实官家的心很软很软,宫里出了那档子事,都没想到要杀人,连那些犯事的贱人,都只是让她们出家”说着压低声响道:“学士是有大功的,你不知道当年大理归附,官家高兴成什么样所以待会儿,学士若能消弭了官家的成见,往后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多谢李兄提示”陈恪悄然点头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跟你说这些?”李宪笑道:“其实咱家也打心眼里喜欢那位,英气勃勃,透着干练劲儿不像另一位,学官家学了九成,唯独少了官家那副好意肠”
“怎样?”
“皇城司的兄弟说他四哥死在翠香楼上,他去看了,一点忧伤的意思都没有,光想着怎样遮丑去了”李宪不寒而栗道:“对本人兄弟都这样,对臣下还能有个好?”
“不过大局已定”陈恪苦笑道:“人家是贤王,这次的差事也办得美丽我们那位没指望的”
“这才哪到哪,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在陈恪面前,李宪毕竟还是嫩了:“以咱家这些年冷眼旁观,官家似乎喜欢你那位更多些”
“假设以好恶择人,那就不是当今官家了”陈恪淡淡道:“还要看谁更适宜……”
“明天我们什么都没说”说话间,快到宣德门了,李宪呵呵一笑道:“学士请下车吧”
“自然”陈恪点点头,上去马车,他没有在皇宫骑马坐轿的权利,只能步行出来……赵祯没有在垂拱殿见他,而是在本人的寝宫
但陈恪没有立刻见到皇帝,李宪出来一趟,出来皱眉道:“衮国公主的婆婆突然来了,学士先吃会儿茶吧”离开人前,李宪自不会显显露一点亲近,说完便转身走掉了
陈恪便耐烦等着,谁知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穿着华贵宫装的胖妇人,从眼前走过……估量这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家母,也是舅母,国公夫人杨氏
这外面关系有点乱,复杂说来,杨氏的老公叫李用和,是皇帝生母李宸妃的弟弟明道二年,刘娥逝世,官家才知道本人的身世……‘狸猫换太子’的段子,即从此而来但在真实的历史上没有老包掺和,李娘娘也早已不在人世,官家没那福气见一眼本人的亲娘
为了补偿对生母的愧疚,赵祯一再擢升舅舅李用和的官位,还感到过意不去,将长女福康公主出降李用和次子李玮,也就是他的表弟……好吧,似乎有些**,但尚公主的人家,按例辈分是要个人降一等,似乎也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