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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中灯火透明，一壶酒几碟小菜，赵宗绩和赵卞对坐，陈恪打横坐在下首，为他们斟酒
赵卞端着酒盅，美滋滋品一口道：“仲方，不是我说你，太抠门了，有仙露不拿出来，整天让我们喝马尿……”
“老丈哪里话，”陈恪笑道：“明天家里来信，顺道捎来的，这不就巴巴拿出来了么”
“这还差不多”几杯酒下肚，赵老丈面红耳赤，话匣子也开了：“其实要我说，五十万两那码事，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这真不是个事儿……”
“怎样说？”
“起先我也挺震惊，可震惊完了，也许是事不关己吧，我倒很快就想明白了”赵卞道：“契丹人知道了朝廷的底线，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儿，由于只要两种结果——要么他们承受，要么不承受不承受的话，知道了等于不知道承受的话，从大面上，我们就算根本成功了，距离你们目的，也很接近了”
见两人还是不明白，顿一下，他哈哈大笑道：“三十万两的差距，放在岁币上，是很大很大；可要是在别处呢？不过一个中等县一年的赋税罢了，这点钱，辽国能放在眼里么？”
陈恪和赵宗绩对视一眼，一同拍脑壳道：“对呀，对哎，居然钻牛角尖了”
“所以说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卞对能经验这两个超凡的年轻人感到非常带劲：“你们在乎这三十万两，但辽国并不在意反正他们要的，只是成功者的名头至于添加了二十万和五十万是无甚大区别的！”说着笑起来道：“而且看辽人的态度，分明曾经承受了五十万的下限，那距离二十万，还会很远么？”
“高见，高见！”两人走出执念，自然眼前豁然开朗连连点头道：“不过说起来，这三十万两辽人应该还是很在意的……”毕竟能一下拿到之前两次的总和，倍有面子！
“倍有面子？”赵卞被他们的新颖词逗笑了：“不错，但也只是‘有面子’和‘倍有面子’的区别是个程度成绩，而不是什么准绳成绩，这样就没那么顺手了”
“嗯”两人点头道：“你老说说我们该怎样办？”
“想知道？”老先生曾经有些醉醺醺了，呵呵笑道：“满上”
“满上满上”陈恪赶紧给赵卞斟上酒
“谈判跟打仗一样，是要有兵法的”赵卞才笑道：“明天就跟你们说说，谈判的终极策略——不谈！”
“不谈？”
“对，不谈！”赵卞点头道：“当年我在密州任知州时，曾经发生过一场监狱暴动当时我便拒绝听犯人的任何要求，直到他们放了所挟持的狱卒位为止这种完全拒绝和犯人对话的作法，等于是在昭告众人我相对不会退让对于对手来说，这是一种非常可信的要挟，尤其是他们气焰正盛的时分，可以帮他们冷静冷静”
“辽人如今自以为胜券在握，以为我们一定会就范，这时分再谈下去，我们一定要受气，效果也不会好”赵卞接着道：“我们不如终止谈判，不跟他们讨价讨价让对手明白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要么崩了，要么承受我们的价码！”
“要是……崩了呢？”赵宗绩问道
“不会崩的”赵卞笑道：“他们的皇帝三天后就回来了，到时分谈不妥，显得他们无能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给皇帝一个交代……”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陈恪马屁奉上，笑道：“咱就这么办！”
“就这么办，来、干！”赵宗绩心境大好，举杯笑道
“干！”
“干！”
三位放开心胸，畅饮起来……这可是高度酒啊！赵老夫子一高兴，竟当成酸酒喝了，几圈上去，就用他家乡的吴音唱开了唱得却是李贺的‘南园十三首’：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万户侯呐……’
看来，每个宋人的心里，都有一份燕云之痛，这一路走来，对赵老夫子的触动，应该也是不小的……
一曲唱罢，老先生钻到了桌子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