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官道上走出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快,小娘皮又追上来了。
‘怎么,改主意了?’陈恪面色一沉。
“跟我一起走,没人敢找你麻烦。”女子难得说了个长句,然后便紧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又说一句道:“那些人还在找你。”
“多谢。”陈恪想想也是,我还是别落单了。便牵着缰绳,往南熏门行去,远远看来,倒像是她的马夫。
沉默片刻,陈恪问道:“那是些什么人?”
“……”女子正在走神,先是一愣,才回过神道:“你怎么会惹到无忧洞里的耗子?”
陈恪听到‘无忧洞’这个词,心道,赵宗绩果然没说错……
“他们虽然无恶不作,却很少骚扰市面的。”听他没说话,女子又道:“莫非你是从里面叛逃出来的?”
“咳咳……”陈恪干咳起来,这想象里也太丰富了吧,郁闷道:“我是好人。”
“好色之人!”女子似乎不常说出这样经典的句子,竟有些自得的笑了。她一笑,脸上寒霜尽去、眉目流转,竟是说不出的秀美妩媚。
陈恪正好抬头看见,笑道:“对么,要多笑笑,总跟别人欠你八百吊钱似的,当心嫁不出去……”
“你……”女子仿佛被说中了痛处,登时柳眉一挑,杏眼圆睁,重新怒气冲天道:“你自己回去吧……”说完,两条惊心动魄的长腿一夹马肚,枣红马便窜了出去,把陈恪摔在当地。
“靠,什么脾气,一辈子嫁不出去的男人婆!”陈恪郁闷的挥下手,奶奶个熊,老子就不信,在御道上还有人敢劫我的道?
果然,无忧洞的人再大胆,也只是在居民区里撒野,南熏门是通往皇宫的御道,牛鬼蛇神可不敢靠近。
在街边成衣店买了身干净衣裳换上,陈恪回到了太学,还不到下学的时候,他也不想进去,便在对面的冷饮店里,买一碗冰镇河鲜,一边吃着降降火,一边等兄弟们下学。
坐在支起的凉棚下,陈恪琢磨起今天的遭遇来……自己来京以后,还没来得及拉风,说起来,只得罪了一个大人物,那就是赵宗实。这次六塔河决口,要说有什么人得到好处,那就是坚决反对的赵宗绩。他让所有信誓旦旦,支持六塔河的人都颜面扫地,其中就包括赵宗实。
而且赵宗实必定是最郁闷的那个。就在三月末,一个叫范缜的谏官,终于公开上书,他说‘想当年,太祖皇帝不立儿子、而立弟弟为接班人,真是天下为公啊!先皇真宗因为周王夭折,把皇室子弟教育培养在宫中,那是为天下大局考虑哇!’希望官家也学习太祖皇帝效法先皇真宗,在侄子兄弟中挑选一个贤德之人放在自己身边!
官家气坏了,我的病才刚好,你就急着要立太子,这就准备一代新人换旧人了?想想自己统治天下三十年,对子民百官不可谓恩德不厚,怎么一朝有恙,你们不仅不安慰我,反而要往我伤口上撒盐?
宰相们也愤怒了,但他们生气的是,这么大事儿,范缜也不打声招呼,竟绕过政事堂,直接跟皇帝说事儿了,这置我们于何地?
据说文彦博很生气,把范缜叫去痛批了一顿,但痛批的内容,不是不该说,而是你不该说,该由我们说!
想想陈执中那种政治白痴,都能靠着首倡立储的功劳,一路混到宰辅,就知道这是多大的资本了。
但是,让范缜这么一闹,将来新皇登基,论功行赏之时,这首议之功,就成了他的,跟他们没关系了……你说文相公能不生气么?
但是哪个朝代都有正人君子,宋朝的正人君子又特别的多。范缜便是一个,视权势、权贵乃至生死如浮云的君子,他做这件事,根本不图什么,只是觉着,应该这样做。
所以他根本不理会皇帝的沉默和文相公的愤怒,一本没反应,就上第二本,上第三本,就算是铁杵也得给你磨成针!
人到了这份上,就一定能整出大动静来。之前,虽然也有人上书,但全是秘密上奏,大家也只是私下议论,但范缜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终于把大宋王朝继承人的问题,从话题变成了焦点。
果然不久,马上就有人跟着上书。看这形势,大家都说,以官家的性格早晚都会松口的。
结果这时候,六塔河崩了,极力反对六塔河的赵宗绩,一扫数年来疯疯癫癫的形象,整个人顿时高大起来,更显得赵宗实无能。你说他能不恨么?
当然,以上都是陈恪的猜测。无论如何,他是惹上麻烦了,那就得想办法解决……
这时候,太学的大门开了,太学生们说笑着走出来,陈恪不费力的,便从人群中,找到了五郎。
和大部队汇合起来,曾布拿出一摞请柬,送到陈恪怀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仲方果然成了大名人,看看京城多少聚会,翘首以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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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肩酸、果然是亚健康了……下个月,要注意劳逸结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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