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奴,你可知罪!”邀月宫主冷冷的喝问道。
荷月奴早已萌生了死意,恭敬的叩首之后,答道:“奴婢知罪!”
“说来!”邀月宫主说道。
“奴婢因不愤那秀才传授棋道与铁萍姑,便将其打晕后抛于浣花池内。”荷月奴面色淡然的说道。
邀月宫主双眼乍现一道寒光,一瞥身侧的怜星宫主,而后冷笑道:“贱婢,还不如实道来!”
荷月奴恭敬的再次叩首,而后面颊略显倔强的神情,断然说道:“启禀宫主,奴婢所说尽是实情。”
怜星宫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望着跪倒在地的荷月奴,摇头叹息说道:“荷月奴,我移花宫中尽是孤苦的女子,你坏人名节,可知乃是死罪?”
“二宫主,奴婢不能伺候你了。”荷月奴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而后单掌反转,便朝自己头顶“百会穴”重重击落。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仍是幼女的荷月奴在死人堆上,被吃惯了尸体的土狗觊觎,险死之际被一条衣袖卷走,那如花般的笑容驱散了心中的恐惧,而后便随着怜星宫主来到了移花宫中,从此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有人传授武功,有人为她缝制漂亮的罗裙,每日皆有果腹的食物,而这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
也该是报恩的时候了
荷月奴身距数丈开外,突然出手自毙是众人所始料未及的,只见其瞬间已然倒地身亡,身躯不时的轻微颤抖,一抹血液顺着白玉地面流淌开来,滴落在移花宫大殿的水池之中。
包文正就站在邀月宫主床榻的屏风后面,那沉重的呼吸声瞒不过大殿中众人的耳目,透过屏风的缝隙瞧见那侍女已然自尽身亡,那生死一瞬间的恐惧占据了包文正的心中。
作为渣男来讲,包文正已然将女人的心思摸索到了极致,这移花宫大殿中的“做戏”也极为粗糙,但是荷月奴这傻姑娘甘愿自尽,也不说出乃是怜星宫主指示,却令包文正升起了荒诞的恐惧感。
一条性命,就这么没有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人命如草菅,将“礼义廉耻”看得重过性命,在那浣花池中明明是被人诬陷,而且也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少宫主花无缺却为了女儿家的名节,要让自己一死洗刷侍女的清白。
为了不被花无缺那“谦谦君子”斩杀,就以痴情哄骗怜星宫主生了情愫,而这荷月奴却要以身死,来洗刷自家的清白,证明并非出自怜星宫主的授意。
包文正浑身颤颤发抖的看着荷月奴的尸身,这才知道将这帮女人看得有些简单了,冰冷无情的移花宫是真的会杀人的,书中所言的“女魔头”是用人血为墨,书写而成的。
如果怜星宫主识破,自己只是个渣男,羞恼之下一掌劈落,这地上的荷月奴就是前车之鉴,那比怜星宫主恶毒十倍的邀月宫主,真的就是也要哄骗的女子吗?
包文正激灵灵打个寒颤,这才将“渣男游戏”认真起来,欺骗怜星宫主和邀月宫主的感情,犹如万丈高空走钢丝,一旦稍有不善,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再次透过床撵屏风的缝隙,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荷月奴的尸体,而后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包文正那沉重的脚步声并没有遮掩任何人的耳目,邀月宫主气极反笑,而后冷冷撇了怜星宫主一眼,拂袖转身离去。
移花宫大殿背侧便是桃花苑,株株桃树犹如侍女起舞,白色的桃花洁白如玉似棉,粉色的桃花绽放如杜鹃,那绿草萋萋的花苑中有一白玉雕砌的桌案,上面摆放了酒壶和玉盏,皆是窖藏的美酒,因邀月宫主或许会在此逗留,故而备下。
邀月宫主转身走出了移花宫大殿,便瞧见了包文正正在桃花苑中自斟自饮,心知这秀才已然瞧破了荷月奴的拙劣伎俩,于是便一扫适才不悦,折纤腰入微步走上前来,与包文正对坐。
“公子看我这移花宫景致如何?”邀月宫主轻启樱唇,打破了沉默。
包文正几杯水酒饮胜,已然将荷月奴身死尽数抛之脑后,仍是面带笑意的回道:“可谓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也唯有这人间仙境,才配得上邀月姑娘的绝代风华。”
邀月宫主纵横江湖数十年,阿谀奉承之词不知听过多少,但这不令人生厌的秀才说来,双眼清澈之极的秀才说来,这唯一能入得自家双眼的秀才说来,却是心中略有欢喜。
女子若是压根就瞧你不起,即便你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若这女子对你正眼相看,若是你言词八分情真意切,二分夸耀赞美,她反而会觉得恰如其分。
人往往将自己看的重些,而这风华绝代,气质出尘的邀月宫主,虽是名震天下的移花宫主,但也是个女子,自然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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