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汉超见艾敬暴怒,一个女子多半就是他所说的师妹,正斜斜依在了艾敬身上,双目紧锁,不知是好是歹。心里便也慌起来。
虽说自己在武当人缘地位都不低,但却是没有多少江湖上的经验。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问了句:“不知这位姑娘现下如何?”
艾敬那里还管得到那许多,听了伍汉超的“讽刺”,更是大怒,冷冷道:“武当好手段啊,却都学会暗箭伤人了?”伍汉超听了也是疑云重重,答道:“阁下似乎有所误会了,我”
那知艾敬只是不理,将小爱在树边放了,转身面对着伍汉超打断他说道:“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且看是你武当正宗厉害,还是我这‘偷学的’功夫技高一筹!”
说着,一掌拍向伍汉超。伍汉超一时窘了,解释不清这中间的误会,但见对方的这一掌已经到了自己身前,看起来虽是轻飘飘的,却是武当正宗的绵掌,万万不可小觑。
伍汉超无法,只得凝神招架,两个人激战到一起。艾敬虽然觉得对方无理之至,但总算还记得师父的话,是以即便迫不得已出手了却始终没有用剑。
艾敬虽怒,攻势居多,招式却是不乱,大家风范,一览无余,实在没有给祖师爷张无忌丢脸。由于念着小爱,是以没有对伍汉超下重手,只想:“若是制服眼前的人,必定可以确保自己和师妹全身而退。”
伍汉超武功高强,心智称善,却是没有跑江湖的经验,那里曾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更要命的是对方竟是和自己一脉所承。开始伍汉超落了下风,当下紧守了门户,渐渐心无杂念,权当是在和同门拆招,竟是越来越顺手。
这边艾敬也自骇然,心道:“这个少年忒的了得,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却不知自己也不过大了伍汉超几岁而已,这“英雄出少年”只怕不客气的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两个人越来越是有悻悻相惜的感觉(参见《唐伯虎点秋香》),拳掌翻飞,各自使出上乘武功,当真是矫如龙健如虎。
后面一干人等急急赶到,见着两个人战到了一起。一招一式俱为己所知,但偏偏到了这两个人手中却还有这般威力,不禁都看的呆了,其实也没人可以插得上去。
那柳菲悟别过了身子,却看到一个女子躺在了旁边树下,当下便猜到该是那人的同伴。想着:“制住了他的同伴,不怕他不乖乖的跟我们回山上,让师父发落。”
他走过去便又拔出了剑,剑尖指到了小爱的头。对艾敬说道:“恶贼,还不束手!”伍汉超见了便急扯了手,急忙道:“师弟,不得卤莽,快快罢手!”
艾敬目眦欲裂,却也不敢动弹,只大声道:“放开她,你们这般的所为,却枉为武当弟子了。”众人听了都是脸上一红,便在这时,只见小爱突然屈指一弹,翻身而起,扣住了柳菲悟脉门,反手便夺了他的剑过来。
可怜柳菲悟只觉手腕一麻,却已从制人变为了受制于人的衰哥,大气都不敢出了。原来,小爱受了激,一口气憋实了,偏在这时,一柄剑架到了头上,凉飕飕的剑气直冲脑门,这一惊,便即醒来,上演了这出绝地翻盘的好戏。
这一下变起仓促,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众人都齐齐石化了一刻。
回过神来,艾敬好不欣喜“师妹,你没事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武当一众人却是另一番心思,心里暗叫:“好贼子,竟是这般耍手段!”一个个大呼上当。
连伍汉超心里都是暗自警惕:“这两人怎的这般奸诈!”小爱对艾敬道:“我不碍事,这些人却是怎么回事,怎得与我们为难?”
艾敬奔了过来,顿了顿道:“我自在树上乘凉,却被这些人缠着,定说是我偷学了武当的绝学。”
是武当弟子,记得了师父的叮嘱,一分神差点放松手。艾敬忙扣住了柳菲悟另外一只手。
小爱回过神来,想到:“师兄在树上乘凉?”当下隐隐的便也明白了几分,到底是师兄在给自己遮掩,也不便多说,小声问了艾敬:“现下怎么办?”
艾敬想了想:“山是上不成了,不如下山寻了师父说清楚,最多不过给罚一阵子,这些武当的人却是伤不得的。”
于是拿了小爱夺过的剑走到伍汉超面前说道:“少侠赎罪则个,方才的确多有得罪,却是有了误会,我师兄妹二人此来武当却是实无恶意,现下既然贵派不欲我们打扰了清净,还望少侠容我二人便即下山!”说着还了剑,回过身到小爱边上,让小爱把柳菲悟放开了,向伍汉超等拱了拱手,携了小爱要走。
柳菲悟这次丢脸丢得实在窝囊,半身酸麻,话都说不清楚了。被小爱放开后,一时却还动弹不得,见了艾敬两人要走,急忙吼道:“伍师兄,不能放了这两个贼子,我们用‘真武截阵’擒了他们。”
原来这下山的六人中有三个资质好的得已修习了一套阵法,便是这柳菲悟口中的“真武截阵”了。三人中一个是伍汉超不在话下。一个便是柳菲悟。
另一个叫石闽华,平时到是规矩,却有一次喝醉了酒,倒在了离山门不远的路边。其时已是傍晚,天色暗了,他穿了灰色道袍,山门的武当弟子见了了只当是快石头。
到得见了这“石头”陡然见动了一下,吓得那守门的弟子大吼了起来,从此他便得了个醉酒卧石(如了你的意,yy了你,哈哈!)的绰号。
这“真武截阵”却是张三丰所创的一套极厉害的阵法,分人来使,一人一套武功。套武功若分别行使,固是各有精妙之处,但若二人合力,则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便即大增。若是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一倍。以次推下,到得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人同时出手。
伍汉超现在也是疑心重重,心下思量还是请了这二人上山,让师父或者掌教师叔发落的好,若是这二人不从,却也只有用到这个阵法了。
当下对艾敬说道:“还望二位屈驾上山饮杯茶,既然有误会便说清楚了就是!”说话间便站到了下山口,封了艾敬二人的去路。
柳菲悟现在也缓了过来,和石闽华一起踏着“真武截阵”的步法跟了上来,另有两人识相的退到了一边,剩下的一个知道这“真武截阵”轻易不得使用,这回必是遇到强敌了,所以回身上山报告师父去了。
艾敬本来见了小爱无恙,心下高兴,虽没有完成师父给的任务,但却可以和小爱下山一路看景致去了,更是欢喜甜蜜。却不料这些人还不依不挠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叫艾敬真个的恼了,心想:“适才我让着你们,若是动真功夫,我和小爱还怕了你们不成?”
轻轻捏了捏小爱的手道:“小爱,这些人定要考验我们的功夫了,且舞给他们瞧瞧如何?”
小爱见了武当弟子的动作本就跃跃欲试,听了这话想到:“师父虽然叮咛了,但现下这些人当真是无理取闹。”且加上少年人心性,平时也没有和人真的动过手,当下也不含糊,心有灵犀的道:“恩,都听敬哥的,且舞给他们瞧瞧!”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二人,没别人的时候一口一个敬哥,一口一个小爱的,叫的好不亲热,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师兄师妹的称呼。这时候却故意这么亲热的叫着,好似跟本就不把眼前的人当了是人。可怜他们却不知道这“真武截阵”的厉害。
伍汉超和石闽华听了两人的言语也不动怒,当下只是稳稳当当的踏着步法,抽了剑在手中。柳菲悟却不然,心想:“这二人不仅狂妄,而且竟如此下流无耻,说出了这等淫荡的言语,简直就是一对狗男女。”
一剑便攻了上去。这一进攻,伍汉超和石闽华也依着柳菲悟相互配合了过来,一个套路便出来了。艾敬和小爱也拔了剑与之斗将了起来。
只几回合,艾敬和小爱便觉着这三人使的阵法不简单,剑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小爱年纪不大,没学全师父的高深的武功,只是把武当的武功学了。
艾敬却已尽得师父的真传,便是他太师父张无忌见了也足要夸奖这个徒孙了。这时,艾敬轻敌之心尽去,便也知道不拿出看家本领是讨不了好的了。便运起了九阳神功的内力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将对方的攻击巧妙的化去,却也是腾不出手来进攻了。
由于艾敬接了三人大部分的攻势,小爱这才堪堪足以自保。伍汉超三人本来攻的颇为顺手,渐入佳境,陡的觉得艾敬的剑生出一股怪力,往往把自己的剑势带来招呼到了同伴身上去,进攻时便也不敢过于使力,怕出了错了收不回来。这一来,三人的攻势便慢慢缓了下来。当下但见五个人剑光霍霍,你来我往,相互间胶着起来。
艾敬估计了当下形势,对方三人的阵法当真是无懈可击,进退间直若一个人般的自然,更要命的是自己这边到现在都还是只有招架的份。若久战下去,实在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师妹内力不逮,更是挺不下来。但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只有紧紧的护住了自己和小爱。小爱也隐隐觉得今天怕是要讨不了好了,但见了艾敬如此维护自己,心里却是不慌张了。
约莫又过了盏茶工夫,五人听得旁的两个武当弟子齐齐叫了声:“师父”却是没一个人有工夫放松了精神。艾敬见武当来了援手,当下更是着急,苦苦思量破这阵法的对策。
几人渐渐移到了一株树下,突见一条细枝被一剑划成了两段,艾敬大喜,便即想明白了。只见艾敬大喝一声,一剑荡开了三人,将小爱护在自己身后,随后内力一催,剑作龙吟,也不讲究招式,只把剑往对方剑上划去,顿时便了结了对方三人的配剑。
三人无奈,只得退了开来。原来艾敬一开始见对方攻势猛烈,自己便只想着催力使出柔劲牵引对方化去攻势,这固然是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以柔克刚用到了妙处。但对方及时发觉了这古怪的内力,使力使得小心了,况且武当一派正是讲究的以柔克刚,若论内力对方本就是柔了,你却怎的再去以柔克刚?但对方的剑终究有质有形,是以为刚,在剑上注入一道刚猛无匹的劲力,削断对方配剑,便是以刚克刚,一战而定。
艾敬和小爱也退到了一旁。伍汉超对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道叫了声:“师父”便即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他身后,石闽华和柳菲悟也叫了声:“师伯”站到了伍汉超旁边。
这道人正是伍汉超的师父,对伍汉超点了点头,便向着艾敬和:“二位小侠好俊的功夫,便是武当门人使出的武当功夫,能胜过二位的都是不多。且借一步说话?”
艾敬疑惑的看了看这道人,只见这人慈眉善目,长须皓发,说不尽的亲切。艾敬转脸看了小爱,小爱点了点头,便一齐走到这老道边。老道手指了上山方向对伍汉超等说到:“先过去那边等我。”说着牵了艾敬的手往另一边走。艾敬也不避忌,伸手牵了小爱,跟了过去。
老道开口了:“二位小侠可是张无忌张师叔门下的传人?”艾敬听了大是吃惊,却也不好隐瞒,便应了:“正是,道长的小师叔却是我师兄妹二人的太师父。”当下又把今日的事情给老道说了,却把小爱嘘嘘那点给自动删除,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好在这道人也不是要来裁判对错,见到了张小师叔的在传弟子很是高兴,对艾敬二人说到:“到山上歇歇脚,咱们慢慢说。”
艾敬和小爱互相看了看,对老道说到:“正是要给太师祖张真人及师祖翠山公叩头,顺便讨杯水喝。”三个人笑吟吟的往山上去。
一路上话语,艾敬二人才知道,这道人是俞岱岩的徒孙,道号静虚。与清风、明月两人一样,少时常与张无忌一起玩耍。
艾敬把自己及师父的事与老道说了,又说道:“师父与太师父均喜清净,不欲与人详知。”老道诺然。到的山上,艾敬二人自去给张三丰和张翠山叩了头。
静虚与掌教清虚说了这事,又招了下山的弟子,叮嘱今日之事,不须再提,训了柳菲悟一顿,不在多话。静虚留了艾敬二人在山上盘桓了两日,并要伍汉超带了两人在山上走动。
两日过后,艾敬二人与静虚和清虚告了辞,伍汉超也再次拜别了师父,三人便结伴下山。
这三个人都是年轻人,三言两语便冰释了当日误会,一派少年人却是已经打的火热。
却说伍汉超与小爱处了几天,不说小爱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才貌更是出众,竟是对她痴迷起来。奈何佳人已有了心仪对象,且艾敬无论那点均不输于自己。这便是想断了这份相思,但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那里就说断便断了,只一边为小爱有了好归属而感到高兴,一边又为自己暗暗感到失落,这情根却就此深深埋下了。
待到下了山,各奔东西,伍汉超更是郁郁寡欢,便即开始行万里路排遣心中郁气。不日遇到贵人,时为内厂厂督、御前亲军统领杨凌杨大人,既投,开始仕途。
孰料,转眼两年时光过去,此次奉了新晋威武候、右柱国将军、内厂厂督、今上亲军侍卫统领、总督六省军务钦差杨凌杨大人令,领军剿灭倭寇。本已波澜不惊的内心,却又被一个名字钩起了往日的思念,这个名字便是——宋小爱。
往事难再提,伍汉超已是杨凌左膀右臂,更肩负杨凌的生命安危之责,本只想一心帮杨大人解困,护其周全,上报皇恩,下辅黎民。然,这宋小爱却是女中翘楚,容貌堪比西施貂禅,虽武功不及小爱,但却已经是统兵一方的将领。
且宋小爱对他的情谊,伍汉超又怎能不知?凡此种种使得伍汉超本已经渐渐沉寂的心再度活跃了起来。伍汉超不禁要问:“这是上天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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