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就算他不说,这一刻,红娘子等人,也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那滔天的血气。
五百骑进入了军营,紧接着却是尽皆头皮麻,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几乎就是无法反抗的,单方面的被屠杀。一名将领,身上的铠甲尽成齑粉,铠甲里的身体已经碎成了无数块,而这样的状况,几乎到处都是。
即便连红娘子,这一刻都不由得从内心深处生出寒意,在蛮军轮番扫荡下,都能够一路坚持过来的宗家军,到底遭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又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军队,而是一支妖魔组成的魔兵?
否则的话,怎可能如此的强大?
他们一路来到中央,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宗沼的尸体,宗沼与他身边保护他的十几名高手,尽皆死去。红娘子看着翻卷的地皮,以及周围那同时往一个方向歪去的建筑,她来回的踱着步子,过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一招!这里所有的人……死于一招之下。”
其他人尽皆色变,宗沼宗将军身边,不乏宗师级的高手保护,而今却死于强敌的一招之间。
换句话说,那是一名宗圣级的敌人。
然而这整个军营,上万精兵猛将的被屠杀,却也不是一个宗圣级的高手所能够做到的。
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明明是盛夏酷暑,此时此刻,却弥漫着森森的寒意,周围那层层叠叠的、残破的尸体,一同散出来的血气,仿佛已经具现成了无间的地狱,让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而这份恐惧,即将席卷向整个华夏大地。
对昊京的攻打,几乎是日以继夜地展开,没有一刻停止。
以昊京城墙之坚,即便是火炮,也无法摧毁,只能是不断的压制城头,然后派人强攻。大量的墨者前来支援,制造出了众多的攻城器械。当初蛮军攻破昊京,并没有花上太多的力气,而此刻,在蛮军顽强的抵抗下,昊京的城高池深,却被挥到极致,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对城墙的抢夺,始终没有停歇,更有许多武林高手通过墨者制造出来的云梯等木甲,强登墙头。在虎帝猛查刺的亲自坐镇下,蛮军展示出非凡的韧性,一寸城墙一寸血,短短的十多天里,就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在战斗中死去。
轰然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有云梯搭上,扣住了箭坯,精钢制成的扣环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开。有蛮兵冲来,在满地的碎肉间,砸下巨石,泼下猛火油,有人往下坠去,有火光腾起,呼的一声,有高手翻上墙头,有蛮族的勇士杀来。短短的两个交手过后,旁边捅来的长枪,就刺穿了那人的肚皮,那人连人带枪,往城下落去。
其中一段,百虎齐奔的弩车,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远处的炮火轰来,轰在弩车下方的城墙上,坚硬的大石裂开口子,但也仅此而已。嘭,一道长长的铁箭,拽着铁索飞出,钉入了城墙,有碎石哗啦啦的落下。连着几次重复,四支长长的铁索就拽了起来。城下的挡箭车中,两名墨者继续操作,轰,弩炮轰中了木甲,内置的火药轰然间炸开,火光四溅,两名墨者在火中惨叫。
后方传来齐声的大吼,至少二百名以上的壮汉,推动着移动的木墙,铁索震动,木墙在内置的机关的推动下,咣当当的,锁住铁索,架在城墙上形成斜坡。人群冲上,火罐扔出,腾起的火光,愤怒的嘶吼。弩车旁的蛮兵加紧着安置箭弩,呼的一声,有人影杀来,玄气暴涨,有勇士拦截,恶气冲霄。呯呯嘭嘭的大战中,杀与被杀,反复的拉锯。
皇宫之中,猛查刺独自一人,坐着陛阶上的龙椅,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沉默着。
外城的炮火声,在这里并无法听到,笼罩着整个京城的哭喊声,也被皇城阻挡在外。有百姓被逼着推上城头,搬运着大石,到处都是凄惨的氛围。
然而坐在这里,却是一种平和的气氛,那一节一节向下的陛阶,给人予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全天下都在自己的脚下。
不过就是一个半封闭的大殿,为什么感觉上,却比整个天下还要威严和伟大?
猛查刺沉默着,明明是难得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的宝贵体验,此时此刻,细思起来,竟连他也觉得诡异……甚至是有些恐惧了。
没有硝烟,没有战火,仿佛自己只要想要,就能够拥有一切,而不想要的任何事物,也会就这般消失在自己面前。这就是皇帝的力量?或者说是皇帝的自欺?
自从登基之后,实际上,他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坐在这里。在此之前,他总是有意识地回避这个地方。
然而现在,眼看着,这里已将不再属于他,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迷恋了。
他的“新朝”,在千百年后的史书上,会是什么样子?他在史书上又会是什么样子?他很想要知道,虽然可以想见的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用词。
他站了起来,踏步往下走去,就这般,大迈步的来到的殿前。垂垂老矣的衍圣公,在他的前方,颤抖着身子。他立在老人的面前,目光眺向皇城外头的天空:“你说,将来华夏的史书上,会如何评价朕?”
老人慌忙道:“陛下德被四海,威震九州,上可比得炎黄,下不输于尧舜,新朝开拓,万……万民之福。”老人深深的弯下腰来。
虎帝猛查刺哈哈大笑,拍了拍老人的肩:“说得很好!”
负手往前踏步而去:“朕喜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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