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武林大会,原本就吸引着天下人的注意力,而这出人意料的、短暂的大会上生的事,更是一下子就传遍九州,震动了整个武林、乃至天下。华夏武林第一人的易位,以及宁翰林以一人之力、挡六大高手的戏法,甚至比武林盟主的选出还要更加震撼人心。
那一日,楼船沿着长河南岸,往下游飘去。
自武林英雄大会结束以来,这一路上,已不知有多少人登船拜访,这些人,不是武林名硕,就是地方豪强,甚至还有各州各府的州官。这一场英雄大会,无疑是让原本在江湖上就有着相当名气的某人,声望一下子攀升到极点,为人不识宁翰林,自称英雄也枉然,自身有着不惧六大宗师级高手联手的神秘手段,暗处还有一个连皇帝都敢杀的、心狠手辣的神秘打手,同时在各路真正能打的义军中,也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这样的人,谁人敢惹?
而今天,一大早,向后前来拜访的两人中,在武林中的地位则是有着天渊之别。
先来到的,是一名从北方南逃而来的青年女子,她便是赵庭珍。
虽然是硬着头皮,前来拜访,但是在此之前,实际上赵庭珍自己也并未想过,真的有机会见到宁翰林。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岸边,跟随着缓缓的往下游飘去的楼船,沿途不知见到了多少赫赫有名的人物,恭恭敬敬地登场求见,而自己却只是一个毫无名气的人物。
宁翰林那么了不起的人物,真的有可能会见自己吗?
在这样的犹豫不决,她一直拖延到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下了拜帖,没想到,很快的,就有人来请她上船。
牵着七,走在宽敞的过道上,前方口字型的光芒越来越盛,穿过走道,她看到宁翰林坐在桌后,用鹅毛制成的奇怪的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她来到桌前,嚅嚅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鼓起了勇气,来到了这位名震天下的青年面前,却现自己什么根本不知道该向他些什么,这样的矛盾,让她开始不知所措。
书案后的青年,却是抬起头来,朝着她笑了一下:“珍姑娘,好久不见!”
赵庭珍惊呼道:“白道长,真的是你?”
青年起身道:“抱歉,那时我前往北方,一路伪装,本是为了与墨门接触,向珍姑娘你隐瞒了真实身份,实非得已,希望珍姑娘不要见怪!”
赵庭珍眼眸中闪动着泪花,使劲的摇着头。虽然在洞苍山上,亲眼看到他用出“移花接玉”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但现在终于确认,原来名满江湖的宁翰林就是“白道长”,她的心中依旧是一阵激动。
就在这时,一人踏步而来:“公子,武林盟主梅剑先生突然来到,在船下求见。”
青年点了点头,看向赵庭珍,道:“七里锋的事,我已经知晓,没有能够帮上忙,让七里锋躲过一劫,实是过意不去。珍姑娘若是无处可去,就先带着七,在这船上住下吧。”
赵庭珍赶紧擦着泪花,道一声谢,青年唤来了孙紫萝,让她带着赵庭珍和七在船上住下,自己则先往甲板而去。
长河岸边,寒秋萧瑟,梅剑先生仅带着吕松涛一人,立在那里等待着。对于他的突然来到,船上诸人也显得有些意外,过了一会,便看到一名青年,踏着木板往船下走来:“盟主大驾光临,宁江有失远迎。”
梅剑先生听着这青年看去,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声,道:“果然是你。”
吕松涛疑惑的看着师尊,也不知师尊这无头无尾的一句“果然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自从那里败在蝙蝠公子手中,师尊便一直没有什么开口话,后来听得了武林大会那一边生的事,把回到紫盖峰的二师叔叫去问了之后,便继续沉默着。
昨日,师尊忽的要了一本九阴真经,看了一整天后,便连夜赶来,此刻见到宁江,开口便是一句“果然是你”。
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师尊身边的吕松涛,此刻却是完全不知道师尊这一句的来由,然而宁江却像是知道师尊在什么,微微的笑了一笑,拱了拱手:“不过是些贻笑大方的伎俩,让前辈见笑了。”
梅剑先生跟着拱手,弯了弯腰:“是我自恃清高,此番出南海,仗着一点本事,便已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早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从一开始便前去见公子一面,又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自取其辱?”
青年道:“盟主客气了,些许事,何须介怀?蛮夷势大,华夏将倾,暗处更有许多强敌伺机而动,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前辈,还请前辈届时当仁不让。”
梅剑先生道:“宁翰林才是客气,论天下之英雄,除阁下之外,谁能与当?其实武林盟主之位,阁下最有资格担当,不过某今日前来一见,已知阁下志不在此。既如此,某也只好暂居此位,救亡华夏,全仗公子,某必率华夏武林,唯马是瞻。”
两人会心一笑,各自告辞,青年转身上船,梅剑先生亦背对着楼船,踏步而去。在他身边,吕松涛低声道:“师尊?”
梅剑先生负手转身,看着启程离去的楼船,长叹道:“世人误我矣!世人皆,宁江之智慧天下无双,少有人及,我今才知,原来他之武学,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