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道:“椿郡那般被天兵来回洗过几次,看来是真刮不出什么了。”
柳蔓郡主冷笑道:“不过是没有那个心,整天喊着穷,也没看到他们全都饿死。没给他们一些颜色,大概是觉得我好欺负罢了。”
拿起手边的小铜镜,照了照,又朝为她抹妆的女人叱道:“怎么画的?这条鱼尾都没抹去。”
女人吓得赶紧道:“郡主稍待,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柳蔓郡主低低的哼了一声,又拿着铜镜,左照右照,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她心知,自己容貌是有的,讨男人欢心的手段也是有的。再加上突欲虽然是蛮族大帅、部落首领,但以往都是生活在北面那种极苦极寒之地,刚入中原,哪里见过她这种风情万种、百般妖娆的女人?自是从骨子里就被她迷住。
只是自己,马上也是即将年过三十的女人了,虽然一向养尊处优,但是岁月不饶人,每多一条鱼纹,对她来说都跟刀割一样。虽说突欲不喜欢小姑娘,喜欢多少有些年纪、懂风情的女人,但是,再过几年,万一自己人老珠黄,是否还能够将他迷住?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一阵烦恼。忽的,她将手中的铜镜往桌上一拍:“楚庄那头就送来这点东西?把他们的礼和人一起轰出去,打发要饭的么?”
念礼单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下去。过了一会,又道:“郡主,这是宇文王孙那边府上送来的贺礼,您过目以下。”
柳蔓郡主接过礼单,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由的眉开眼笑:“还是宇文王孙那边会做人。”
那人又道:“此外,宇文府那边还介绍了一个道士过来,这是那道士的礼儿,小的找人看过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夜明珠,的确是个值钱的玩意儿。那道士是外州来的,听说与宇文王府,是多年的交情,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医术出神入化,随宇文王孙那边前来赴宴,只是想要结识一下郡主……呵呵,郡主您是知道的。”
柳蔓郡主自然明白,现在不知多少人为了自保又或将来的权势地位,想要巴结蛮军高层却又苦无门路,辛辛苦苦的讨好她,就是为了一个门路,于是笑道:“不过就是一张椅子的事,既然是宇文王孙那边的人,给他安排就是。”
从身边人呈上的宝盒中取出那晶莹剔透的珠子,细细把玩,房间里其实已经不暗,这珠子却已是光华照人,看得她心花怒放。
外头有奴仆前来禀道:“郡主,大帅马上就要到了。”
柳蔓郡主对着镜子又照了照,见那条其实也不是太显眼的鱼尾纹已被补上,于是挥了挥手,身边人退开。她起身道:“随我去迎接大帅!”转身莲步而出,艳冶柔媚,浮翠流丹。
出了华院,走在紫檐之下,有人转出:“姐姐!”
柳蔓郡主笑道:“原来是香妹,大帅就要到了,你随我去迎接他。”
来的正是刁立香,刁立香心知,柳蔓郡主不喜欢有人盖过她的风头,是以虽然出现在这里,但是打扮得颇为朴素。与柳蔓郡主一同走在路子,她有意无意的落后半步,闲聊了一阵,又道:“姐姐,听说七里锋的赵庭珍那丫头,是姐姐你召来的?”
柳蔓郡主道:“七里锋的那些人,得罪了箫妹。哼哼,明知道箫妹是我的人,不过就是为了练功,杀了几个孩子,这点小事,也值得他们为难?我本想要直接对付他们,奈何上头对这些团练,说是暂先拉拢,本郡主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干脆就让赵归盘的女儿前来,等她上台时,本郡主自会找个理由,把她杀了,替箫妹出气。”
刁立香笑道:“姐姐,你为我等妹妹出头,虽是一片好心,但这事儿却没有多想,有些欠妥。”
柳蔓郡主回头看她:“怎么了?”
刁立香道:“姐姐你想,就算七里锋那些人得罪了箫妹,姐姐要为箫妹出头,但这是什么场合?原本众人是为姐姐您庆贺而来,为了一个识不得多少礼数的乡下丫头,杀人见血,岂不是无端端的沾染晦气?唉,箫妹也是个不晓事的人,要杀那丫头,什么时候不能杀?非得选在姐姐你的好日子里害她?”
柳蔓郡主倒的确是没有想这么多,道:“这个……”
刁立香又道:“话说回来,七里锋的那些人,也真是不识抬举,既然知道箫妹是姐姐你的人,还敢找她麻烦,如今明知道姐姐你是大帅宠爱的人,他们现在依附大帅,在姐姐你的好日子里,连礼都不送……”回过头来,问身后的人:“是没送?”
身后跟随的管事先是一个错愕,紧接着赶紧道:“七里锋那边,还是有送上贺礼的,这礼还不小。”呈上礼单。
刁立香讶道:“居然还送了?我还以为那些粗汉子,一个个的都是不懂礼数、不识抬举的家伙。”
柳蔓郡主接过礼单看了一遍,笑道:“以七里锋那种地方,这礼倒也不算小了。”
刁立香不解的道:“那些人做事也是古怪,既知箫妹是姐姐的人,还敢找她麻烦,找了姐姐您的人的麻烦,又来送上大礼,这算什么事啊?”
柳蔓郡主忍不住笑道:“他们抓住箫妹时,还真不知箫妹已经拜我为姐,后来我亲自登门要人,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吭,直接把人放了。唉,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箫妹以七里锋的孩童练功也是事实,被他们抓住,也算活该,那些人虽是粗汉子,但看在本郡主的面子上,直接放人,还算是识相的。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送什么礼啊。”把礼单随手递回,旁边人接了去。
刁立香心想,有钱好办事,这态度果然是转的快。也没有再提七里锋和赵庭珍的事,就这般与郡主说说笑笑,一同前行。
后园中的一隅,赵庭珍与她身边的人也在忙碌着。前方的正庭里,一片热闹,来来去去的,全都是当前吕、蔡两州排得上名的权贵,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多亏了应恺箫的“提携”,否则,她连出现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边的园子里,是真正准备着登场的舞女,有哭声传来,显然是有人真正遭受责骂。远方正门处变得益发的热闹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到处张灯结彩,锦绣一片,那交错的彩光仿佛已经掩盖了外头的一切苦难,织成了一片绚丽多彩的华美。
在她身边,一人取笑道:“珍师妹,看你抬头望天,想的入神的样子,难道是在想着小白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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