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用?”青年嘴角的嘲弄之色,愈发的深刻了,“这圣旨之中,表面上写着官复原职,却独独漏了门下侍郎一职,我还没有回去,就已经开始防着我了。我要真的回京城去,结果也不过就是跟着他们一起等死。京城里的那艘船,已经漏水了,蠢货才会在那艘船上,跟着大家一起往下沉。”
将圣旨卷起,随手往远处的火炉一扔,圣旨在火炉中熊熊的燃烧着,吐出欢快的火苗,为屋中增添了一些暖意。
他往下躺了一些,将身边的女子搂在怀里。
“老爷……”秦无颜偎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对于秦无颜来说,这些日子的她,是心满意足的。
原本最多也就是以贴身侍女,又或者说是以照顾老爷日常生活的大丫鬟自居,不知怎的,就成为了老爷的女人。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老爷想要的话,他是不可能缺女人的,且不说有一个,即便她没有破相,也比她美上不知道多少的笺丽姑娘,大家闺秀中,爱慕老爷诗才的才女,江湖上,仰慕盟主威名的侠女,即便是在天地会中,也有好几个,如同孙紫萝一般恨不得被老爷注意到的女人。
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就要了她,让她做他的第一个女人?秦无颜对此并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但心里却是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日常服侍着老爷的她,深深的知晓,至少在目前为止,除了她之外,老爷并没有跟其他的女人发生任何的关系,最多也就是笺丽姑娘,与老爷之间有一些暧.昧,但也绝对不曾真正做过。
对自己并没有多少自信的她,竟然能够比貌若天仙、幽若仙子下凡的笺丽姑娘还要抢先一步,这种奇妙的满足感,犹如照入她那曾经被撕开血口的心灵的火光,让她整个人都被填满,除了老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事物。
偶尔,她也会试着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般,小小的撒一下娇,而老爷总是会满足她,这让她有着莫名的惊喜。虽然如此,她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或许是因为,她心里知道,她已经无法离开老爷,而老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离不开她。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一个随时都能够被替换的角色,虽然这已经让她感到幸福。
而现在,就像大家族里的如夫人一般,依偎着老爷,被老爷轻轻地搂抱着,这种纵然在这一刻死去,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的温暖,深深的填满着她的心灵,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着、幸福着。
***
与此同时,几座山头之外,当当当当的交击声传来。
一道火光冲起,紧接着便是如同星河倒卷一般的剑花。火光与星一般的剑花撞在一起,星火一波波的绽放。
深夜间,试剑的两个人,在寒风卷荡的树林间兔起鹊落的交着手。一支宝剑发出美妙悦耳的颤音,剑响犹如天籁,抖出的剑花如同倒泻的星河,在昏暗的夜间美轮美奂。
嘭的一声,另一柄剑扫出灿烂的火光,火光卷成一团,再陡然间喷发出来,与星河般的剑花互相冲击。两波剑气交错着扩散开来,周围的松针簌簌簌的落下。几棵树的树干上,多了几条剑痕,几道焦黑。
另一边的大石上,一只小黑猫蹲在那里,抬头望着清清冷冷的月,月光在它的周围萦绕,不知不觉间,犹如织成了一片薄纱,披在它的身上,这一瞬间,它的身上,仿佛有女孩的模样若隐若现,一时间,竟是看不清到底是猫是人。
只是这种诡异的情形很快的又烟消云散,小黑猫垂着头,有些气馁的、轻轻地“喵”了一声。
与对剑的少女和小黑猫,相隔了十几丈的空地上,篝火熊熊的燃烧着。一个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岁多些,但胸脯已经颇有形状的侏儒女,裹着毛毯躺在火边沉沉的睡着。
到了下半夜,月色越发的黯淡,石上的小黑猫“喵”的一声跳了下来,往火边跑来,在篝火边伏着,驱散身上那已开始让它栗栗发抖的寒气。而对剑的两个少女,也相互收起了手中的宝剑,其中一个少女揉着发酸的手臂,另一个少女用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来,娇喘了两口气。
然后,她们一同肩并着肩来到火边,各自坐了下来。内中那身穿秋香色小袄的少女招了招手:“小刀!”
唤作小刀的小黑猫便跳入了她的怀中,被她那暖和的身体抱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然后便慢慢的睡了过去。
另一个少女穿的却是桃红色的褙袄,红鞘的宝剑插在腰间,艳红如火。她拿起炭笔,嘿笑着在熟睡中的侏儒女脸上画啊画。
“无颜那边好像成功了!”桃红褙袄的少女画完后,往篝火中扔了几根木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应该是吧?”秋香色小袄的少女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交给她们两个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的事也没有让她们参与。
“弄得好麻烦!”桃红褙袄的少女嘀咕一声,“为什么不直接把那钦差杀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动手,应该能够缠住那姓傅的,秦泽在水里把船弄翻,他可是号称空流鬼的,在河里,就算是那姓傅的都拿他没办法,要杀那个钦差简单得很啊?”
秋香色小袄的少女道:“哥哥说了,虽然路子不同,那钦差却也是想要救国救民的好官,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话,没必要杀他。而且,不杀他也有不杀他的好。”
“好在哪里?”
“这个……这个……反正哥哥这样说的,肯定是对的啦。”
桃红褙裙的少女继续嘀咕:“反正你哥做的事,哪怕是错的你也会当成对的。”
秋香色小袄的少女嘻嘻的道:“其实在京城的时候,哥哥做的事情,全都会解释给我听,想要让我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想要让我变得跟他一样聪明,那个时候的哥哥看起来好累,后来慢慢的他就没有再那样做了,大概是觉得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吧?”
“哇……亏你也说得出口!”桃红色褙裙的少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