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石?”朱在铤惊讶的叫起来,“是不是太多了?”
张学颜急忙说道:“王爷,湖广也遭了灾,送少了根本没用。更何况这笔银钱送过去,耿大人在三个月之内,就能杀过长江,和咱们会师,从此之后,西南取之不尽的兵源,都会听从王爷的调度,除贼有望!”
朱在铤终于被说动了,他又派出人手,携带着粮食和银子去联络耿定向。只是人马刚派出去,在外巡视的李幼滋就回来了。他在户部干过,又是张居正一手带出来的人,非常熟悉钱谷赈灾,跑了一圈下来,整个人满嘴都是水泡,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太多了,太多了!”
一见面李幼滋就不停抱怨,灾民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估计,每天都有几万人涌入开封府。
周王他们只注意到了城中的百姓,而出了城,灾民才更加惊人,大路上都是艰难前行的百姓,李幼滋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在京城都没有。
黑压压的,像是海洋般,永远望不到边际,他都怀疑整个河南都搬空了,全都跑到了开封来。
周围的兰阳,仪封、通许、杞县、朱仙镇等等各地,库存粮食基本告急,更要命的是还有大批的灾民都归德,汝阳,许昌等地陆续赶来。
最多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粮食就不够吃了。必须要求王府拨粮食。
朱在铤还沉浸在万民归附的喜悦之中,倒是张学颜脑袋凉快一些,“怎么回事,老百姓怎么会都跑到了开封,难道其他地方没人救灾吗?”
“有!”
李幼滋苦笑了一声,“不过比起不救还糟糕。他们要求百姓必须签署同意书,要交出家产,还要移民海外,朝廷才给粮食……”
“荒唐!”
朱在铤豁然而起,眉毛倒竖,咬着牙骂道:“果然是逆臣贼子,心里头一点苍生百姓都没有,趁火打劫,逼着百姓出海,他们是在杀人!”朱在铤长大了嘴巴,口里喷火,怒吼道:“孤王身为太祖高皇帝子孙,断然不会如贼臣一般侵害百姓!”
朱在铤走了几圈,大声说道:“立刻开仓放粮,从王府再调拨二十万石粮食。”
李幼滋一听,可吓坏了,之前陆续拨出了三十万石,这么拿下去,不等今年冬天,粮仓就会空了。
“王爷,臣以为应当三思,毕竟粮食也不充裕,各地灾民有多,我怕会吃垮了开封。”
“不!”朱在铤大摇其头,“前来归附的都是孤王的子民,怎能让他们吃不饱肚子?”
张学颜眼珠转转,急忙说道:“王爷爱民如子,百姓必定感念王爷的恩德,粮食虽然紧张,可是要不了几个月,大军北伐,我们就能从逆贼手里拿到粮食,足够养活百姓了。”
“哈哈哈,张先生之论甚合孤王之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唐毅倒行逆施,他会遭到天谴的!”
朱在铤嚣张地狂笑着,从这一天开始,他竭尽全力,办好一个贤王的角色,把王府的粮仓打开,敞开供应,各处建立粥场,对老百姓来者不拒。
他还鼓励其余的宗室拿出粮食,一起赈济百姓。
一时间中原大地,到处都是赞美朱在铤的声音,受到救助的百姓写万民书,献劝进表,鼓励周王登基。
好多理学士人也都不远千里,跑到了周王的身边,朱在铤兴奋之下,大肆封官,把内阁九卿都给配属完全,天天训练人马,准备等到天冷了,黄河封冻,就带兵北伐。
一片的热闹之中,唯独一个人忧心忡忡,那就是李幼滋,他初步估算了一下,开封府周围原有的灾民,加上迁移过来的流民,总数超过了八百万,其中有三百万人一无所有,需要救济,另外还聚集了十万兵丁。
光是军队人吃马嚼,加上支付军饷,每个月就要付出十五万石粮食。周王奉了一大堆官员,也要俸禄,不多,五万石。难民每个月也要十几万石,光是十月份,就支出了近四十万石!
不用等到黄河封冻了,光是粮食消耗,就能彻底把******拖垮了。
李幼滋越想越不对劲,他深知对手是何等人物,岂会好几个月都不出手,任由周王做大,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里面有问题!
李幼滋匆匆向王府跑去,就在路上,突然看到了几处浓烟,火光冲天,李幼滋辨认了一下方位,险些昏倒。
他不顾一切,冲到了火场的外面,烈焰飞天,黑烟滚滚,一道道火舌蹿起,十几家粮行,整个一条街道,全都笼罩在了大火之中。
李幼滋眼角都瞪裂了,“快救火,救火啊!”
兵丁派上去,他们的目标是那些粮囤,能抢出多少,就算多少吧!
好不容易有人搬出了几个麻包,大家急忙打开,全都傻眼了,里面竟然装的是石头沙土,没有一粒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