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俞老哥。”
俞大猷愣了一下,慌忙掏银子,他也没带钱。
俩大男人,一对大红脸,幸好这时候琉莹走了过来,拿出了一颗金豆子送到了唐毅的面前。
唐毅慌忙接过来,送到了里长的面前。
“这个院子算我租下来的,这是定金,您收好了。”乡下民风淳朴,又有俞大猷在,唐毅倒是不担心打了水漂。
“哎,哎!”
里长眼睛冒光,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金豆子啊,欢喜的什么似的,一张老脸都乐成了菊花。
“您有什么吩咐,回头就跟小的说,小的一定给您办了。”
“呵呵,少不得要麻烦您,今儿天不早了,住的地方还没收拾呢,没法款待您了,等收拾好了,我再请大家伙吃饭。”
“您忙,您忙着。”里长告退了。
唐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眉头紧皱。
房子不少,可都是土坯的,少说也有十年没有收拾,窗户门都坏了,天棚上面还有窟窿,四面漏风,连唐府的马圈都不如。
俞大猷看着都摇头,低声劝道:“大人,听末将一句劝,别糟蹋自己了,还有夫人和少爷呢!”
“我们没事,老爷能住,我们就能住。”王悦影态度坚决,这一次出京,非比寻常,那么多东厂的番子盯着,王悦影认准了一条。无论如何,一家人都要在一块儿,决不能分开。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吃苦的!
唐毅给了媳妇鼓励的眼神,笑着对俞大猷道:“老哥,我就是要体会一把筚路蓝缕的滋味,朝廷大事都难不住我,眼前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见唐毅态度坚决,俞大猷也不好多说,他心中暗想,就唐大人那个好享受的劲儿,他连三天都撑不了,自己等着就是了。
俞大猷满心等着看热闹,带着人告辞,就剩下唐家四口,加上一个琉莹。
“先把住的地方拾掇出来,别的明天再说。”
唐毅找来毡毯,把墙上的窟窿暂时堵上,又去安排卧房。琉莹十分体贴,她提议让平安和平凡跟着她,唐毅夫妻住一间,也就是说,整理两间房舍就够了。
可光是两间房就把唐毅给累得两眼冒金星,灰尘足有半寸后,墙上都是蜘蛛网,幸好北方冷的早,没有了蚊虫,不然非被叮得满身大包。
可天气冷,半夜冻着了怎么办?
琉莹有主意,她的马车上垫了三层狼皮褥子,都给搬了下来,铺在了炕上,哪怕不生火也不冷了,平安和平凡两个小东西没心没肺,嘿嘿大乐,仿佛出来野营郊游,可欢乐了。
小毛驴也在院子里来回跑,扯着脖子乱叫。
貌似就我一个人发愁啊!
有什么好愁的,被孩子们感染的唐毅跑到了后院,找到了一堆朽木,他都给搬到了房前,架上了篝火,还有吃剩下的干粮,切成了薄片,在火堆上面烤了一会儿,热乎乎,有些焦胡味,吃起来别有滋味。
琉莹烧了一壶水,王悦影翻出了肉松,还有自家制的奶粉,用热水一冲,奶香四溢,两个孩子捧起大碗,喜滋滋喝着。
红彤彤的火炭,映着唐毅三个人的脸颊,很温暖,很贴心。
貌似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舌头儿就是那么笨,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早点休息吧,日子会好起来的。”
王悦影和琉莹一起用力点头。
……
转过天,太阳还没出来,唐毅就爬了起来,他先是到了村子西边的水井,挑了两担水,把水缸装满了。
不过唐毅也丢了不大不小的人,人家都穿着短打,唯独他一身长衫,根本不像是干活的人。出现的时候,吓得别人都往后退,心说哪里来了一个怪物。
回到家里,赶快找了身马夫的衣服穿上,衣服对了,可是细皮嫩肉,十指修长,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活的人。
不管了,唐毅哼着小曲,挑着担子,先到村子外面,找到了一处黄土坑,黄土粘稠,正好用来和泥。
把黄土挑回来,倒上了水,又去割来几捆蒲苇,平安不解其意,好奇地看着。
“记得爹爹教过你的诗吗?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说的就是这种东西。”唐毅一边将蒲苇切成规则的小段,一边笑着向儿子解释。
“把切好的蒲苇混到黄泥里,和匀了,抹在墙上,就把窟窿结结实实堵住了,到了冬天,咱们就不怕冷了。”
平安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老爹像是一个魔法师,他经过的地方,破败的土墙都焕然一新。
到了晚上,唐毅吃过了饭,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脑袋沾上了枕头,就鼾声如雷,累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