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方毕竟不是寻常的人物,网已经撒好了,鱼已经进来了,收网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不然辛苦的劳动就付诸东流。
“三位先生,你们以为该怎么设这个套呢?”
王寅笑道:“大人,既然证据在严鹄的手里,当然是要先找到严鹄,可不能让鱼饵跑了。”
京城一两百万的人口,想要找出一个人,和大海捞针差不多,王寅建议道:“大人,严鹄那小子可没他爹的聪明,而且又好逸恶劳,贪图享受,我猜他多半会住到亲朋好友那里,继续当少爷羔子。”
“十岳公说的有理。”唐毅笑道:“最熟悉严家情况的莫过于董份了,让他出点力气吧!”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董份,从他手里讨来了严党残存人员,严家亲朋故旧,以及以往严家人愿意去的地方。
拿到了名单之后,唐毅立刻派人,到处寻找,一刻也不停留。
相比于唐毅的精确打击,张居正的方式要野蛮多了,他直接来个地毯式轰炸,从徐阶手里拿到了命令,立刻动员刑部,大理寺,还有顺天府的人马,到处寻找,哪怕把京城翻一个底朝天,也要把严鹄揪出来。
双方都比赛一般,疯狂寻找,可是严鹄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踪影都没有。
当初严世蕃为了保密,他只是让儿子严鹄在京城附近隐藏着,无论如何,都不要露面,同时严世蕃还安排了亲信另外潜伏着,如果严世蕃要被朝廷定罪,生命受到了威胁,亲信就会去找唐毅,逼着他搭救严世蕃。
如果严世蕃活了下来,成功脱罪,什么都好说,要是严世蕃被朝廷处死了,当听到死讯的时候,严鹄就会毫不犹豫抛出罪证,拉着胡宗宪和唐毅一起去死。当然了,如果中途暴毙在牢房里,嫌疑最大的就是徐阶,谁让他是首辅,掌握着刑部呢。严鹄就会想办法把罪证交给唐毅,替胡宗宪躲过一劫,留着他们的势力,日后报复徐阶。
危急之下,能做出如此安排,严世蕃的脑筋不算慢。
不过他还是被孙可愿假扮的董振给误导了,以为是徐阶要他的命,唐毅是能保护他的人。等被抓到之后,才弄明白徐阶和唐毅没有达成妥协,徐阶为了对付唐毅,可以放过严世蕃一马,相反,为了自保,唐毅必须要弄死严世蕃。
敌我判断整个错误,麻烦的是联系都是单线的,也就是说,严世蕃也不知道儿子藏在哪里,根本没法修正。
要说张居正也不是没想过,将错就错,干脆把严世蕃弄死算了,这样一来,唐毅救援不成,严鹄把罪证抛出来,唐毅不就完蛋了,多好的结局啊!
可是张居正却知道,唐毅手眼通天,他绝对有办法拖延宣判时间,严鹄那种败家子是斗不过唐毅的,万一严世蕃杀了,罪证却落到了唐毅手里,以后再想找机会扳倒唐毅,那可就势必登天了。
所以他穷尽力量,必须尽快翻出严鹄,一连五天时间,京城的大小客栈,酒饭茶肆,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有严鹄的下落。
把范围扩大,外城,还有京城周围,二十里范围,都在查找之内。
张居正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之中,一定要找到啊!
到了第七天,张居正都愁白了头,有严重洁癖的他七天没换衣服,身上都羊屎味了,胡子拉碴,眼角都是眼屎,牙也顾不得刷,活像是一个难民。
要是再有几天,没准就把他给熬得油尽灯枯了。
“老爷!”
张居正靠着太师椅,正在打盹儿,突然管家游七跑了进来,冲到了张居正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张居正惊得站了起来。
游七气喘吁吁,“老爷,小的今天遇到了一个严府以前的管家,他说听孙婆子说,严鹄住在白云庵。”
“白云庵?他躲在那里干什么?”
“老爷,您怎么忘了徐小姐啊,他们可是夫妻。”游七低声说道。
张居正用力一拍脑门,他这才想起那位蕙兰真人,当初闹得风风雨雨,徐阶是里子面子一起丢,自此之后,徐阶才彻底和唐毅闹翻了。
严鹄也怪会找藏身之地的,蕙兰真人是嘉靖钦封的,又是徐阶的孙女,谁会想到她能包庇严家的人啊!
“走,点起人马,去白云庵。”张居正大声说道。
“别啊。”游七心中苦笑,老爷果然是进退失据,有些糊涂了,“老爷找到严鹄,可是要帮着严世蕃的,何必闹得惊天动地,万一让唐毅知道了风声,可就不好了,让小的去一趟白云庵,把东西拿来就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