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完结,正在李玄潜心疏导的同时,于那冥蒙脑海之中,突兀地飘来一团团五光十色的云彩。一时间,李玄的意识深处,仙音袅绕,瑞气袭人。无数的仙女在空中飞来飞去,有的还不时朝他频频招手,神态妖冶撩人。恍然间,只觉夭旋地转,那些飞天仙女俱都消失无影。蒙胧中,又见琼楼玉宇,仙鹳成群,真是一副神仙美景。
但是李玄这时知道,这些都只是精神的幻象,也就是俗称的**贪妄魔障,你如果当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要当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真真假假,不过是一念之间。倘若一味不知收敛,等得心神沉迷其中时,就离那魂飞魄散不远了。
李玄收敛心神,潜心疏导体内真元灵气,在这万般诱惑中,有视而无心,不以色喜,不以物悲,恍如磐石苍松,任你千般引诱,我独清心见性,纵使天崩地裂,洪荒倒转又与我何干?
须臾间,只见四周景色又是一变,一片虚无中,没有物体,没有气流,甚至没有颜色,没有时间的流动!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自己则像是冻在琥珀里的苍蝇,让人有一种烦闷窒息,安静而又浮躁的怪异感觉,刹那间,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警示如电流拂过全身,此时如果心神一个控制不住,坠入那无尽魔障中,便真的是身前身后任你干百年的苦修,也要化成泡影了。
“无中生有,由初始之缘由而来,有因有果,为后天孽根所引。后天者,曰命日运,故日命运。而仙家修炼无他,贵在超越后天,直人先天,超越命运和改变’命运’。我心无尘无垢,无后天无先天,亦无因果,何处起纷扰?”
在生死系于一线之间时,李玄心中豁然闪过一丝明悟,这不是命运法则吗?李玄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沉浸在这段法则之中,不觉间,他眼前渐渐出现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的流星在虚空中划出了刺目的光辉,没等到他细细领悟,就见宇宙崩塌,无数星空化为乌有,眼前又复灰茫茫一片,直如混沌洪荒。
一念及此,李玄一如枯木败蒿,无执无相。如此过了有大约盏茶光景,其间景物不断变化,李玄一任其施为,始终不为所动,泰然守住本心,于混混沌沌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几百年,又象是一刹那。突然间,在绝对的虚无混沌中,突然毫无征兆地暴起一片紫色光幕,宛如九天银河倾泻,奔腾汹涌,一瞬间破开虚无,李玄只觉眼前一抹亮光划过,一种回归的感觉涌上心头……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浑厚异常的真元,李玄稍带苦笑,深逐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沧桑,自言自语的说:“修道忘情,难道真的要我抛弃一切感情吗?夭道之路多坎坷,甚是不易啊!世间道者万千,真正融合大道者却寥寥无几。不过,若真要我放弃确是不能作到,我今修道,只取一个’一‘字,任是千变万化当不离其中,又何来执念非要放下不可呢?能看透者便是看透者,不能看透者亦是此道中人,总是一个机缘牵引,细细体察,随缘而遇:德者自得,于那万缘沉寂之外,众妙门内,当有一番别样天地!”
慨然而笑,于这取舍得失之间,李玄已了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雏狗,此话释者万千,我却独持一见,任你天河坠地,日月经天,我不变矣!
永恒之道,就是天地万物之道。世间万事万物,都存在先天之一性,丹经云:“物物备有一太极”。修者若能知此和把握此天地万物之先天契机,则威道不难矣。
古人说:“无情何必生斯世,有好终须累此身”,有你我就有感情,有感情就有烦恼,有烦恼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痛苦。因情受苦,忘情更难。然而一如道德经所载之“太上忘情”,却并非无情,而是大慈大悲,无偏无私的大情,譬如天地生育万物,平等无差,不求回报。
这世间有一种人,你认为他们很笨,其实这种人倒是真智慧,早已领悟到“道”的人。
有些人,他们也许不信宗教,亦不信道,但内心无形中却有一个可畏、可敬的东西。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出生乡曲地方,默默无闻,虽然一辈子没读过书,但却能在思想上朴实归真到了一个深远的境界。当他们遭遇到痛苦时,就会痛痛快快哭一阵,想想自己命苦就算了。尤其在偏远的落后地区,看到茅屋破寮里头,有些老人家,穿得破破烂烂,食不果腹,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苦死了。你问他:
“为什么不住儿子家养老?”他很轻松回答说:“我这一生注定命苦,只有认命!”真令人听了肃然起敬。他们比谁都懂得人生哲学,“认了”就好了。
当然,这里并不是要倡导认命由夭、也不是传扬什么礼教思想,只是想说一下人在苦难与逆境面前应该保持的一种平和心态和道者面对世间百态时应有的平常心。
而以李玄此时对道的理解,所谓“一”
者,不外乎大道,何谓合一?乃是无人,无我,无物,无天,无地,无时间,否则,有你我之别,天地之别,过去,现在,未来之别,怎能称作“一”。因此有所系、有所累,即不为真正“合一”,而有此六“无”,故才能称之为“一”者,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到有处有还无。”然而,知之为知之,自己能作到多少却就不得而知了。
有此一番感悟,李玄自身的道心更是坚如磐石劲松,纵有外魔亦不惧,自此以后,身外身内,聚散合离,全凭一心,你说我有情便有情,说我无情我亦不争辩,此间种种,存乎一心,又何来解脱与否?
缓缓站起身来,李玄把手一招,掌心已是多了一尊两寸见方的精致银印,但见其表面光滑如水,银芒攒动,一百零八道紫芒流转不息,纷纷攘攘,多而不乱,杂而有序,隐隐有一种勃然大力蕴藏其间。微微导人一丝真元,眨眼间,印体变成两米见方,通体银光缭绕,直照得周围水域仿佛披上了一层眩目的外衣,这还是因为身处江底,不敢放任施为的缘故。
端详着手上的银印,李玄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略微沉吟,自语道:“法宝既成,却还需起个名字才对……此印是我取空间法则,参都天之数,按九宫八卦排列,其间又有九种雷火符篆加持,能大能小,我看便叫’雷火印’吧!这名字听起来比较威风……”对于这个名字,李玄还挺满意,不由得又自恋地笑出声来。
言罢,李玄把那都天雷火印轻轻抛到空中,张口喷出一道本命丹元,但见深紫色的丹元从一个奇怪的角度缠绕而上,一瞬间包裹住银芒流转的都天雷火印,两厢接触,晌起一阵轻微的噼啪声,整个印身在那虚空之间滴溜溜转个不停。
见此景象,李玄两手捏诀,成抱圆之势,突然轻吼一声:“合!”吼声中,就见银芒暴起,于伸缩中与紫光融合,猛地向内一收,眨眼间,光滑尽敛,复还原成一颗普通的银质印章静静地悬浮在李玄对面的空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