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沈沧吃了半碗茶汤,压下喉咙中的痒意,这才止了咳。只是他本就身上没力气,咳了这一会儿,额头上都是虚汗。
冷眼看了这些年,沈沧看出沈理确实待沈瑞如亲兄弟般。就算看在沈瑞面上,他也不会帮衬着这边。只是谢阁老位极人臣,险境在前,沈理这个相门女婿说不得就要受池鱼之殃。
这些官场上下的明暗关系,等到沈瑞能用到时已经是十来年后,说不得早就凉透了;搁在沈理手中,却是两厢便宜之事。
至于沈瑛那里,沈沧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沈瑛是弘治十二年进士,自己资历还浅,下边又有两个早晚要入仕的同胞兄弟。现下五房母子待沈瑞是真心,可真到了利益纷争之时,这真心还能剩下几分?
世态炎凉,沈沧见的多了,不打算用这个去验证人心。
沈理这边,虽也有儿有女,可年纪都比沈瑞小,就算以后要走科举仕途,也与沈瑞隔着几年,两下里并不冲突。
这些安排,沈沧并没有瞒着沈瑞,早将道理与沈瑞说了。
沈瑞也觉得这样安排妥当,只是心中也颇为古怪,因为沈沧是将沈理当成了沈家官场上“承上启下”之人,却将二老爷撇在一边。
毛澄本想要提出过几日下定,婚期定在十一月,不过见了沈沧现下模样,便改了口,只说过两日有个吉日正好下定,在月底前选个日子。
眼见毛澄这样痛快,沈沧自然无异议。倒是陪坐在侧的二老爷、三老爷听闻,都带了犹豫之色,不时地望向徐氏。
现下是商量婚期,徐氏并未回避,也在座见客。
太医使说的清楚,“旬月”之间,短的话十来天,长的话也就月前。如今是十月初,要是坚持不到月底怎么好?
沈理坐在几位老爷对面,正好看到二老爷、三老爷神情,心下一沉。
徐氏神色自若,道:“我这边也使人看了日子,下旬有三个宜嫁娶的日子,十六、二十二、二十八,十六这日倒是对两个孩子八字更好些,只是有些仓促,不知亲家老爷那边便宜不便宜?”
毛澄心中大惊,面上却半分不显,只笑道:“在下与内子早就盼着这一日,都是预备好的,哪里有不便宜的?既是与孩子们的八字相合,就定在十六为好。”
沈沧定定地看了妻子一眼,并没有说反对的话,只点头道:“也不好委屈了孩子,虽说日子仓促些,还是要周全些为好……”
毛澄道:“那是应当的,亲家放心……”
今天就是十月初二,婚期前还要下定礼,时间剩下的不多。毛澄眼见得了准话,便没有再坐,起身告辞家去。
徐氏要留饭,毛澄眼见二老爷、三老爷脸色都沉重,并不是有心情待客的模样,便也知趣地婉拒。
沈理因担心沈沧,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去了沈瑞处。
“二叔、三叔脸色不对,大婶娘将日子定的也太急切些,可是有什么事?”沈理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瑞并未隐瞒,将太医使的话说了。
沈理虽早有准备,可听到这话时还是变了脸色。只是他想的要多些,沈家既是要嫁女,还是稳稳当当的嫁了好了,要是中途再出变故,倒给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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