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如今孑然一身,跟孤儿也无两样。要是真正的孤儿,到了金榜题名也就算熬出来,可是他如今奔着仕途,却未必能走得安稳。
他记得清楚,沈源当初是将卧床的祖母撇在松江,带了继室前往扬州,可谁想到去年年底转了心意,打发了心腹管家回松江接人。
人虽然接走了,可沈瑾如何能放心?等到扬州那边再来人,旁敲侧击,才晓得沈源如此的缘故。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老太太“过寿”。
扬州富庶,不仅文人多,商贾也多。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孙前程,学生家长对于官学里的教授自然是分外有“礼”。
沈瑾听了,心惊不已,却是无可奈何。本有心规劝,可想着沈源的性子,最是偏执,他便只有暗暗叹气。
这次他急匆匆下场,而不是往扬州劝父,就是因晓得那样徒劳无益。如今战战兢兢,不为别的,就是担心沈源事发。要是在下场之前,沈源成了罪人,那他这个罪人之子连下场的资格都没有了。
或许对其他生员来说,乡试三年一次,可对于沈瑾来说,保不齐就是最后一搏。
想着已经在京城安顿下的生母,沈瑾的心中也开始发紧。
过来足有两刻钟,街上又有喧嚣声。
沈瑾神色不变,可握着茶杯的手却有些发抖。
梁秀才早已等不及,小跑着出去瞧热闹。
喧嚣声从沈宅路过,并未在这边驻留。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梁秀才怏怏地回来,道:“是往胡同里倒数第二家报喜去了,是乡试第十三名……”
沈的脸上不由带了担心,沈瑾的神色也有些发白。
时间过得缓慢,胡同里的喧嚣渐止。
屋子里气氛压抑得不行,沈已经坐不住,只觉得心浮气躁,走到门口唤了小厮道:“去看看钱五回来没有……”
小厮应声下去,刚出胡同口,就与一对人马撞了个正着。
眼见在几个报喜的公人前引路的就是自家的钱管事,那小厮顾不得上前说话,立时转身飞奔进屋。
“二爷,钱管事带了报喜的人来了……”小厮高声禀道。
沈忙从屋里出来,道:“第几名?”
旁边几个旁支、姻亲虽晓得自家希望不大,可到底存了一丝念想,也都从屋里出来,眺望大门口。
“……”那小厮卡脖了。
这时,就听门口有人高声道:“松江府沈瑾沈老爷可在……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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