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回了家里,过问了几句家务,又匆匆过来,见沈瑞还在灵堂上,就劝他回屋休息。沈瑞已决心守灵,就又劝了郭氏回家。郭氏见他执意如此,叹了两声“孝顺孩子”,也没有强拉他回去,只是望着他的目光越发慈爱。
天下的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孝顺。沈瑞小小年纪,大病初愈便坚持为母守灵,可见是真孝顺。不过瞥见沈瑾在旁,郭氏到底有些不放心,待回了家去,就打嫡幼子沈全过来,借口代福姐儿为孙氏守灵之名,留在这里看顾沈瑞。
福姐儿是郭氏幼女,生时难产,因孙氏援手,才得以平安落地。待满月时,郭氏抱了女儿上门,认了孙氏为契母。
沈举人这些日子正忧心四房名声,哪里听得了这个,劝慰老安人几句,便借由子溜了。至于张老安人逼他尽早清点孙氏嫁妆资产之事,也被他再次搪塞过去。
真要在孙氏热孝之时,那般行事,那四房的脸真的不用要。况且,自打孙氏卧床,孙氏外边的产业就逐渐被张老舅爷与张家几个就舅兄把持。对于舅家占自己便宜之事,沈举人也不是没有耳闻,不过看在张老安人情分上,沈举人也不原为几个银钱与舅家计较。
一晃数日,沈瑞尽管守礼茹素,可到底吃得饱,原虚弱的身体渐好,可心里也不踏实起来。原因无他,实放心不下王妈妈与柳芽。原以为这两人既被沈理买下,即便没有被沈理转手赠还给自己,也当有音讯传回来,可却了无音讯。莫非是板子打的狠了,有什么不好?
等到孙氏“二七”时,郭氏与沈理都登门。
倒是不用沈瑞主动相问,沈理便私下告诉提及此事:“听鸿大婶子说你惦记卖了的那两个养娘婢子,无需担心,她们的病养的差不多了。只是现下不好给你送回来,否则还不知老安人会怎么说。等婶娘大事毕了,再看着安排她们两个。”
沈瑞想了想,低声道:“六哥,她们有没有说老安人作甚要故意饿着冻着我?”
沈理摇头道:“我仔细问了,她们两个是老安人临时安排服侍你的,并不是老安人身边服侍的。我瞧着老安人像是看上她们两个都是孤身一人,与旁人无瓜葛,方便处置,就像这次卖人似的。要是选了旁人,说不定要卖一家子。其他的,六哥会继续探查,瑞哥儿还小,只需好生保重,不用想这些。”
沈瑞见他郑重,晓得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隐私之事,毕竟张老安人之前种种安排实在过于蹊跷。他晓得孙氏捐嫁妆之事,猜测多半是张老安人“迁怒”,旁人看着就有四房这般行事,就有“害命夺财”的嫌疑。
沈瑞便暂且不提此事,只正色道:“六哥,等我娘入土后,我想要效六哥行事,在我娘灵前结庐守孝。”
沈理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皱眉道:“不行,你年小体弱,出殡时又是腊月,你哪里经得住这个?孝心不在此处,你多保重自己,婶娘才会走的安心。”
沈瑞苦笑道:“要是在旁人面前,弟弟只会说孝道所在,本该如是。六哥面前,弟弟就说一句实话,弟弟想要活着,弟弟想跟六哥一样读书,出人头地。可若是在这个家里,弟弟不知何时再‘病’,何时再受‘家法’。就算不生病,不挨板子,也是‘顽劣任性’之辈,还不知会传出什么人品低劣的恶名。以前年幼,又有娘亲在,纵有流言蜚语也不关痛痒,如今渐大,又是在孝中,稍后不甚,口舌就能吃人,弟弟实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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