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相对无言,心里都不好过。
沈珞之殇,对于这个家影响太大了。
沈珞在时,因三房只有这一根苗,即便兄弟妯娌之间有些摩擦,可因珞哥的缘故,也终能抱着一团。
沈珞殇了,小长房、小二房过了嗣子,小三房有了亲生子,沈家虽还一起住着,却已经泾渭分明,成了三个小家……
东院,正房。
婢子端了半盆热水进来,三老爷坐在炕边泡脚,手边放着一卷今科新进士的策论集注。
重新捡起四书五经来,三老爷心中带了忐忑,这算不算是“无欲则刚,有欲则慌”?
会试的录取比例虽比乡试高的多,可下场应试的士子也都有过人之处,想要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三老爷一时摸不着头脑,本来是常去南城书院会文,请岳父田老太爷与大舅子多加提点,不过等到沈瑞顺顺当当、一口气过了童试,就连跟着沈瑞一起预备考试的何泰之也直接过了府试,三老爷心里就有了别的打算。
他发现侄子总结的备考法子虽密集,却很管用。
如今手不离卷,随时默几篇好的范文,已经成了三老爷的习惯。
三太太在西间,看着四哥睡下,才回到东屋来。
眼见丈夫嘴角上翘,面带欢喜的模样,三太太好奇道:“老爷想什么呢?
三老爷轻哼一声道:“晚饭前乔氏被大嫂禁足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回她可是脱不得于系了仗着生了珞哥在家里作威作福了十几年,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三太太听了并不觉得欣喜,反而觉得心慌,有些不赞成丈夫的言语刻薄,皱眉:“老爷,到底那边为长者……”
三老爷嗤笑道:“她也要有个长者的模样,才能得人尊重但凡她有大嫂半分厚道仁爱,我也会做个服从敬上的小叔就算有再深的福泽,都让她自己折腾光了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高门之女,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仗着几分颜色扭捏作怪,又有二哥一味护着她,如今看她还能倚仗什么?”
三太太虽也暗恨乔氏对四哥的窥视与算计,可到底是女人家,不如三老爷于脆,带了几分不安道:“大伯与大嫂会如何处置?”
三老爷得意道:“扫地出门呗大嫂最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珏哥昨天遭罪还能说是无心之过,惦记四哥就是有心为恶了……大嫂怎么能容她继续在家里?不过大嫂行事向来周全,多半会先去信给二哥说一声,等二哥回信了,再名正言顺地发落。至于是送到城外庄子还是城里其他别院去,就不好说了…
三太太心性温顺良善,要不然徐氏也不会挑了她做妯娌。
听丈夫提及乔氏将来的下场,三太太越发不安。
乔氏这个嫂子行事虽不厚道,这十几年来也没少给她气受,可是一个女人,儿子没了,丈夫离心,婆家不相容也未免太惨了些。
偏生乔家那边乔老太太已故,乔氏与几个娘家嫂子都不亲近,竟无一人可依靠。
三太太即便晓得乔氏是自作自受,可也莫名生出几分愧疚,想要劝丈夫几句。
可四哥如今不只是丈夫的逆鳞,还是她的命根子,要是将乔氏留在家里,她还真的不放心,她就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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