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奥尔想了想,再一次选择了笑而不言。
从游泳池里出来,夏树和克里斯蒂安各裹了一块浴巾,就这样坐在躺椅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吃着野餐桌上的点心,巴里奥尔却独自多游了个来回。
等苏格兰独裁者穿起厚实的浴袍来到野餐桌旁,夏树道:“说到请教,我有件事情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以爱尔兰王国当前的政府财力,维持二十多万常备军都觉得压力很大,苏格兰是如何以爱尔兰五分之二的人口和五分之一的经济规模维持二十万常备军?苏格兰共和国在军制方面是否有什么诀窍?”
巴里奥尔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突然大笑几声:“陛下是军事方面的行家,这样问莫不是在拿我开玩笑?”
夏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表示自己没有拿他开涮的意思。
见此情形,巴里奥尔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地回答说:“我想这里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苏格兰修宪将募兵制改为兵役制,兵员数量增加了,军人的薪金总支出并没有太大幅度的增加,另一个原因就是苏格兰军队的机械化程度远远低于爱尔兰,据我所知,一个战车团的组建和维护费用比一个步兵师还要多,两艘航空母舰的组建和维护费用就相当于苏格兰海军全部的军费开支。”
这两个理由在逻辑上是可以通过的,但夏树意指的并非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而是苏格兰从外界秘密获得的大额援助,这些援助主要来自两个方向,一个是不甘心偏居加拿大的原英联邦势力,另一个就是跟苏格兰政权暗中勾结另有所谋的日本了。所有这些并不只是猜测,德国和爱尔兰情报部门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若是将这些信息对外公布,苏格兰现政权必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是巴里奥尔大权在握,自然垮台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接下来所有的问题和漏洞都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
巴里奥尔笑道:“陛下放心好了,苏格兰修宪绝不是为了扩张和侵略,是为了改变国民一盘散沙的局面,让全体苏格兰人团结起来,克服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种种困境。说实话,推行兵役制之后,苏格兰的失业率下降了近十个百分点,社会稳定度也相应提高了许多。”
夏树摊开手:“对于苏格兰推行兵役制,我们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阁下总不至于窥觑只产煤铁和农作物的威尔士吧?没有了爱尔兰的订单来源,大多数威尔士人都得去种土豆!”
巴里奥尔似乎觉得对方跟他说了个好笑的笑话,所以仰头大笑起来。
大概觉得苏格兰独裁者这一下笑得有些冒失和无礼,克里斯蒂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恰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响亮的轰鸣声。抬头望去,那是一架ik-40超远程重型轰炸机在进行表演飞行。以这种战略轰炸机的航程和炸弹量,爱尔兰空军想要夷平苏格兰首都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只不过以暴制暴,最终的结果是给双方带来无尽的创伤跟遗患。
待轰鸣声渐渐远去,夏树道:“爱尔兰早期采用兵役制,确实是出于增强国防力量的考虑,可是随着军队现代化程度的不断提高,维持一支庞大军队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我们改成了募兵制与兵役制混合,常备军的总兵力维持在人口的五十分之一左右,但这个比例其实还是太高了。按照我们原本的规划,爱尔兰军队的规模是要在1945年压缩到10万左右,也即人口比例的百分之一,然而苏格兰军队规模的迅速扩充让英格兰人感到非常惶恐,他们也开始扩充军备,这样的形势我们不得不对不列颠群岛未来的和平持谨慎的观望态度。”
巴里奥尔却不以为然地回应说:“三千三百万人口的英格兰惧怕四百万人口的苏格兰?这可是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滑稽的事情了!如果说英格兰的统治阶层有能力管理好他们的国家,让民众安居乐业,让军队一心卫国,就算苏格兰军队再扩充一倍,他们也无需担心吧!”
夏树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我和克里斯蒂安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现在的英格兰国王了,我们都觉得他是一个公正、宽容、仁慈的好人,他有能力治理好一个国家,英格兰王国的大多数问题应当归咎于历史,而不是因为他和他的大臣们在治理国家方面有失职的地方。事实上,如果他采取严厉而血腥的管制手段,英格兰人早就服服帖帖了,但他选择了一条更为温和的方式,那就意味着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稳定这个国家。”
巴里奥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如果我们有足够长的时间,我们的国家绝对可以获得长久稳定的发展,可是有几个人能像陛下一样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一个国家的主宰者,然后用二十多年的时间让它一步步强大起来,而且接下来还可以有至少二三十年的时间来享受成功的荣耀?”
听到这里,夏树不由得打量起巴里奥尔的脸庞。如果自己也是到了这样的年龄才登上爱尔兰王位,还会有曾经的那般从容不迫,还会像浇灌植物一样耐心陪伴它一步步成长起来,然后带着悠然自得的心情享受到耕耘的喜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