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官们一个个面色严峻,缄默不语。
此时出现冷场,杰利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目光扫过众人,以铿锵有力的语调说:“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阻止德国舰队进入英吉利海峡;第二,阻止德国舰队驶出英吉利海峡。”
多数军官都表现出惊讶之色,任第1战列舰分队指挥官的瓦伦德中将更立即提出异议:“海军部给我们的命令,是阻止德国舰队进入英吉利海峡,攻击我们的运兵船只。数以千计的远征军官兵正乘船前往法国,哪怕有一艘德国主力舰溜进海峡,后果也将是灾难性的,何况是他们的整支舰队?”
杰利科不紧不慢地解答:“如若我们在跟德国舰队的交战中失利,德国人照样会突破海峡舰队组成的最后防线进入海峡。反过来看,在击败我们之前,德国舰队就算驶入海峡,也会有重重顾忌,不敢随心所欲地向内深入。”
“司令官阁下的思路非常正确。”舰队参谋长查尔斯-马登中将平声说道,“以我个人的推断,德国人不会在找到并击败我们之前进入海峡的。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派出四艘战列巡洋舰,为的就是诱使我们出击,让双方的决战按他们的计划展开。”
只见瓦伦德中将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现在假设我是德国舰队司令莱因哈特-舍尔,我的前卫舰队正势不可挡地碾过英国海军的海上防线。除了那些固定不动的水雷,通往泰晤士河口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稍稍南下就是多弗尔,海峡中行穿行着上百艘船只,它们载着精锐的英军部队前往法国大陆,将这支重要的祖宗韩力量投入那场处在焦灼状态的大战……假如英国主力舰队一直躲着不出现,那么我将派遣前卫舰队逼近泰晤士河口,炮击英格兰东南部海岸,在伦敦制造极大的恐慌,迫使英国舰队前来。”
“明知我们在泰晤士河口水域布设了水雷阵,德国人还敢大张旗鼓地靠近?”马登中将反驳道,“退一步说,就算德国舰队再次炮击英国海岸,多数英国人不但不会屈服,反而会被德国人的暴行激怒,无所畏惧,誓死抗争。在座各位,我说的对不对?”
军官们没有应声,但有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
瓦伦德继续保持着稍显做作的傲慢姿态:“炮击英国海岸之后,如果英国主力舰队还是没有出现,那么我会派遣前卫部队杀入海峡,而以主力舰队在海峡之外接应。”
马登中将针锋相对地排演着:“好吧,如果德国舰队不知死活地进入海峡,英国海军将倾海峡舰队和雷击舰艇之力对其发动攻击,只要击伤那么一两艘德国战列巡洋舰,他们唯恐折损主力舰,必定后撤。与此同时,我们的主力舰队伺机南下,攻击没有战列巡洋舰的德国主力舰队,一举赢得胜利。”
“嗯哼!”杰利科开口道,“这正是我所说‘阻止德国舰队驶出英吉利海峡’的意思。”
瓦伦德显然被驳住了,他放下了傲慢姿态,双手撑着桌面,皱着眉想了想:“那如果我率领整支舰队冲进海峡,碾碎海峡舰队和鱼雷艇部队的抵抗,击沉海面上的每一艘运兵船,再回过头来迎击英国主力舰队呢?”
在英国海军,查尔斯-马登以才思敏捷而闻名,他飞快地分析说:“现在可不是风帆战舰和前膛炮的时代了,海峡的宽度不利于大型舰队作战,就算舍尔真的那样莽撞,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位非常精明的舰队参谋长,皇室身份使他至少拥有半个舰队司令的发言权,甚至整个舰队都置于他的实际指挥之下。”
“我同意爵士阁下和司令官阁下的见解。”
坐在会议桌旁的贝蒂向来是位不甘沉默的主,只有在日德兰海战刚结束的那两个星期,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如今黯淡的双眸又有了昔日的光亮,语气的坚定和从容一如往常。
“诸位,德国公海舰队的原任司令官冯-英格诺尔性格稳重、作风谨慎,结果遭到了撤换。以我的了解,舍尔和希佩尔都是风格刚猛、勇于进攻的指挥官,而且德国舰队除了一流的无畏舰和战列巡洋舰之外,还有载机母舰、鱼雷艇母舰以及潜水艇。不出意外的话,在正午之前,德国舰队必定杀奔多弗尔,由希佩尔率领巡洋舰队进入海峡,由舍尔率领其余主力在外接应,顺势炮击英国海岸。不过,我个人并不觉得少了战列巡洋舰的德国主力舰队就好对付如果不能想办法干掉德国人的载机母舰和鱼雷艇母舰,我们取胜的概率依然很低。”
瓦伦德无话可说,马登中将想了想,暂时选择了沉默。
杰利科直直的看着贝蒂,思索着他这番话深处的意味。
贝蒂在这里卖了个关子,他细细分析道:“根据可靠的情报,德国海军的载机母舰名为‘俾斯麦’号,1900年竣工的万吨级装甲巡洋舰也是此名,此舰常年在德国的海外殖民地服役,舰体以及机械设备的老化磨损比在本土服役的舰艇要快很多,难以胜任一线战斗任务,却很适合改装成辅助舰艇,而它的最高航速应该不超过17节。德国人的鱼雷艇母舰也是类似的情况,它们应属于早期建造的大型防护巡洋舰,最高航速肯定不到20节,而且作为辅助舰艇,本身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
“你的意思是……”杰利科本以为贝蒂打算指挥第2快速分队前去袭击德国舰队的支援舰艇,但看到贝蒂眼中那不甘平凡的犀利,他顿时心领神会,进而感到惊讶和纠结:难道真要将手中最有分量的王牌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