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东一推桌子站了起来:“我懂了,你不敢惹姓赵的,屠洪斌我看不起你,你是个孬种,人家调戏你媳妇,砸你的店,这口气你也能忍下去?你还算个爷们么!”
酒瓶子倒在地上摔碎了,山炮被激的呼吸急促起来,拳头捏紧,他俩小舅子掀开门帘看过来。
“滚!”山炮大吼一声,俩少年赶紧躲开。
刘汉东起身欲走。
“大哥,等等。”山炮似乎在犹豫,“不瞒大哥说,我在家乡是背着事儿的,早年把人捅伤了,现在还通缉着呢,我不敢惹事,就怕公安查我,一查一个准,我都三十岁的人了,离乡背井,过年都不敢回家,要是再进去,媳妇咋办,没出世的孩子咋办……”
山炮低头猛抽烟。
刘汉东坐下了,倒了一碗酒,道:“我明白你了,你是不得已,硬忍着这口气,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为了一件事义无反顾的去死不算真正的勇者,忍着屈辱活下去才是真汉子。”
这话文绉绉的,但山炮还是听明白了,一抬头道:“说得好,我年轻的时候和人拌两句嘴就能动刀子,现在是真不敢了,我得活下去啊,为媳妇,为爹娘,我这条命不敢轻易和人家拼了。”
刘汉东道:“今天这事儿不算完,赵玉峰还会回来的,你打算怎么办?”
山炮道:“赵玉峰就是个小混混,他靠的是他姐夫花豹,花豹手底下有十几辆渣土车,这附近的工地运渣土拉沙子,他全包,而且是花火村本地人,所以今天赵玉峰砸我的店,整条街上都没人敢吱声,我估计不错的话,今晚上他们会来放火烧我的店,这是他们一贯做派,错不了。”
刘汉东道:“既然你都猜到了,肯定有对策了。”
山炮苦笑道:“我就一卖狗肉的,能有什么招和人家黑社会斗,吃完饭我就让媳妇和小舅子出去躲躲,我一个人留下,和他们说道说道,倒不是为别的,这铺面是我租的,他们砸我的东西行,烧人家房东的屋子就不大讲究了。”
刘汉东道:“你还挺仗义的,不过以我的意思不妨主动出击!”
山炮吓了一跳:“大哥,这也行?”
刘汉东道:“不挑事,但事来了不能怕事,消极防御,委曲求全,这帮货只能蹬鼻子上脸,更瞧不起你,相信我,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因为这是个丛林社会,只认拳大钱多,咱钱不多,就只能和人家比拳头了!”
山炮想了想,猛然一锤桌子:“干!我晚上带把刀,把他们渣土车的轮子都给扎了。”
刘汉东道:“你个土条一点常识都没有,载重卡车轮胎都是高压的,你一刀扎下去,轮子爆了先把你炸死,要放火烧,弄点汽油把车点了,公安都查不出谁干的。”
山炮道:“大哥,还是你有经验。”
刘汉东道:“这是真开干用的办法,现在还用不上,赵玉峰找人来砸你的店,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你也犯不上和他玩命,黑社会都是牛皮糖,粘上又甩不开,打来打去你没这个本钱,不如找赵玉峰的后台把话说清楚,叫花豹的那个是吧,等会把嫂子安排到我那先躲躲,我陪你一起去把事儿办了。”
山炮冲门口喊道:“你两个,进来!”
两个小工走了进来,嘴唇上长着绒毛,细高条一米七几的个子,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
“这是我两个小舅子,大的叫孙纪凯,小的叫孙佳涛,给刘哥端个酒。”山炮命令道。
两个小伙子轮流给刘汉东各端了一碗酒,刘汉东喝了,道:“今晚上你俩别睡觉,拿着棍在店后面守着,估计有人来捣乱,要是人少,就放倒,要是人多,就报警,手机能拍视频么?”
孙纪凯道:“能。”
“好,把证据拍下来,记住别硬拼,你俩年纪小,经验还不足。”
山炮道:“俩兔崽子,记清楚了么?”
“清楚了。”俩人齐声答道。
小月端了一碗狗肉汤过来,还有两块硬的象铁的壮馍。
山炮一瞪眼:“酒还没喝好就上饭,一点眼色都没有。”
刘汉东看看桌子下面,已经有六个空瓶子,便道:“喝得差不多了,再多就误事了,吃饭。”
山炮道:“好,吃饭,吃饱了干仗去。”
小月吓坏了:“洪斌,千万别和人打架。”
山炮道:“娘们懂个屁,男人的事儿你别管。”
刘汉东皱皱眉,没说话。
吃饱喝足,刘汉东让孙家兄弟送小月到自己租住的房子去避避,然后问山炮:“有趁手的家伙么?”
“别的没有,就家伙多。”山炮拉开厨房的门,屋里血腥味浓郁,墙上挂满各种刀斧,剁骨头的,剔骨的,剥皮的,切肉的,一把冷森森的大菜刀插在厚重的实木菜墩子上,让刘汉东想起《国产007》中阿漆那把有小平同志题字的神刀来。
“就这把了。”刘汉东将菜刀拔起,杀气溢满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