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乜他一眼:“穹庐社无人耶?我观你道基不固,成就长生也是勉强,比那南宫城如何?”
如此羞辱性的言语,是个有头面的人物也要承受不住,可刘显东心中有事,越想越是纠结恐惧,脸色发白,完全做声不得。
他的心思如何能瞒得过余慈,扫了两眼,忽然哑然失笑:“难道说,你也有一套社中赐下的法器?如今修炼到几重天了?花费的时间几何?此前有没有接触过同类法器?那时的祭炼进度怎样?效果如何……与南宫城相比,又是怎么个情况?”
他一连七个问句,便如医者望闻问切,每一句都是有的放矢,每一句都如刀子剜心也似。
毫无疑问,从穹庐社的立场来看,这是充满恶意的攻击,是极其严重的指控。
然而刘显东已经没有了任何反驳的心思,甚至都不太需要情绪神通压制,其心神壁垒已经有崩溃的趋势。
余慈摇摇头,不再管他,示意栖真驾车离开。
刘显东完全失去了阻拦的意念,看余慈车驾远去,失魂落魄。
半晌,沼泽上腥风扑鼻,他激零零打个寒颤,转向西北,飞遁离开。
他速度极快,大约飞了两个多时辰,已经出了沼泽范围,正要调整方向,蓦地心头生寒。
“显东兄,你的方向似乎是偏了些。”
有人在后面扬声招呼。
刘显东猛地扭头,见一位绿袍披发的中年男子破空而来,其瞳中幽绿之光,有如鬼火,初为一簇,又有瞳孔中散射、重聚,观之令人目眩。
“幽魔眼!”
刘显东背后汗毛倒竖,本来还想虚与委蛇,做一些姿态,可看到来人平静的表情下,分明就流露出某种诡秘意味儿,心神再震,忽地就是心脏加速,远超正常水准。
忍不住按着胸口,再看对方:“你,你们……”
幽魔眼没有回应,他脸上也渐转凝重,稍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刘显东见状,心头已是雪亮,也愈发绝望,他气血上头,面目狰狞,猛然就是破口大骂:
“狗杂种!你们穹庐社果真是魔崽子的老窝,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让你们好过。”
“显东兄何必如此,穹庐社是不是魔窟,难道你当初真不知道?”
幽魔眼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咧嘴而笑,露出嘴里出奇尖利的牙齿:“人生在世,懵懵懂懂,难得糊涂,才是幸事,如今这模样,徒惹烦恼罢了……苦海无边,就让我送道兄一程如何?
说着,他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广口瓶,瓶口处却是给封死的,其上符纹印记密织,几百个鬼画符堆在一起,墨色浓淡不一,看上去就是眼晕。
幽魔眼口中念念有辞,既而投向半空。
刘显东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却无论如何不想让他如愿,一掌劈空,要将那瓶子击碎,只可惜掌至半途,脸色骤然转青,胸口鼓起一块,卷动巨量气血,并向头颈处急速转移。
他张开嘴巴,似乎是要把那个鼓起的东西呕出去,可是那“东西”不走嘴巴,而是从后颈一路窜上。
气血冲顶,刘显东完全僵硬,手足失控。
幽魔眼又往后退。
可这回才退了数丈远,天上陡然一道清光照下,直指刘显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