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掀家底啊。非但余慈,包括梦微和李佑都糊涂了,余慈想了想,开始往外捣东西,然而他才拿出两件,即道经师宝印和载有诛神刺旁门的红纱,朱老先生就叫了停:
“你直接告诉我,你身上祭炼三十层、五重天以上的法器有几件?”
余慈无语,别说五重天,就是三重天、两重天的也没一件!
他手边用得上的法器也有那么三五件,用处也都都不小,但入手的时间短,头绪又多,祭炼层次就见不得人了:双钩索化成的宫绦祭炼两层,道经师宝印祭炼四层,手边的红纱倒有六层,还是为了易宝宴紧急下手的。
照神铜鉴好一些,是用“一器一法”的手段祭炼,日日不缀,但想来也就在十五六层之间,算起来,几件法器的祭炼层数加起来,也就是刚碰到朱老先生的标准。
对了,和他手中红纱同源的百芒化灵纱倒是一件将近三重天的法器,但那是褚妍生前祭炼的,余慈拿到手之后,也就是草草祭炼六层而已,根本发挥不出来其全部的功用。
翻一遍家底,余慈不免有些尴尬。朱老先生早就看出他的根底,淡淡道:
“既然你准备去剑园,我们就事论事,谈谈出行前的准备。散修和小门派不论,各大宗门通神上阶的修士,配置的法器最起码也是祭炼三十层以上,实际以六重天为主,还丹修士则是将七八重天的法器作为主流配备,你要去剑园,免不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动起手来,你怎么应付?凭你那把破剑,还是其他的连三重天祭炼都达不到的破铜烂铁?”
其实余慈很想说,有些东西并非纯靠祭炼层次,不过现在傻子才和朱老先生犟嘴,更何况,老人说的全在理上。
那他该怎么回应呢?他再看梦微和李佑,女修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李佑则是干脆别过脸去,只做不知。
余慈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窘迫的场面了,偏偏又生不起气来,只能苦笑着“送死”去:“那个……随机应变吧!
“砰”一声响,老人重拍桌案,把李佑后半截话全堵回肚子里去:“孺子不可教也!”
看老头吹胡子瞪眼,余慈在心里翻白眼儿,还记得上回见到这位老先生,收获的评价可是恰好颠倒过来的。
“你的《上清聚玄星枢秘授符经》呢?这本符书,乃是当年上清宗魏大先生编制的《上清无量大典》中的一册,由魏大先生亲选一千四百五十四个最具代表性的符收录其中,按部就班修习,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有此符书,你又修炼玄元根本气法,正是相得益彰。一日修行,抵人十天,可你看你干了什么?”
朱老先生体形虽瘦小,此时却是中气充沛,声音宏亮,在安静的书舍中更是了不得,一时间周围埋头找书的修士都探头探脑,不知道这位一贯和气的老先生,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余慈不是让人几句话便给动摇之辈,但眼下却因为之前毁了书理亏,也知朱老先生没有恶意,只能垂头听着。
哪知朱老先生训斥几声还不解气,竟不知从哪儿拿出个书卷,劈头盖脸地敲下来,上面并无丝毫内息,可架不住这太狼狈不是?尤其是周围那些修士的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又是瞠目又是好笑,余慈有生以来,还真没碰到过这种场面,一时大为尴尬,又不好还手,只能护着脑袋往后闪,一脸郁闷。
还好,老头儿敲了几下,便让梦微和李佑上前拦着,连迭地劝阻,朱老先生看起来修为并不高,挣了两下不成功,便怒道:“放开我,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梦微便先松了手,李佑干笑两声,又把老先生半挟着,放在桌后的太师椅上上才松开,然后有多么远就闪多么远。
经了这么一出,朱老先生倒是平静了些,就坐在椅子上,沉沉道:“我相信你的剑术远超同侪,是对敌的不二选择。然而你终究不是剑修,剑使得再好,能聚煞归元,生就‘剑胎’么?你的造化终究还是在金丹大道上,想要金丹,你的剑带不来,但你的符法玄功却能做到!
“我曾听解良说起过,你心志不俗,有长生向道之心,所以我说的你肯定明白,只是你为眼前的强大迷了眼,把这些道理给忘记了!是不是这样?”
不管余慈心中想什么,此时都只有点头应是。
朱老先生也不为已甚,挥了挥手:“你要去剑园,我不拦你,但那些破铜烂铁实在没什么用处,祭炼也不是一朝一夕。这样吧,你今后一段时间,每天到这儿来两个时辰阴神到了也行,我传你一部‘诸天飞星’的符……”
余慈一愣,却是没想到有这种好事儿落到他头上,非但是他,梦微和李佑都是惊愕,不想事情竟是这般峰回路转。还好余慈最机敏不过,当下躬身拜谢。
朱老先生瞥他一眼:“罢了,日后好好习练就是,要知道,剑意入微,未必就强得过符法通神!”
听他这话,几个小辈都是面面相觑,忽然有些醒悟:刚刚,或是不小心刺痛了这位老先生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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