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站起身来,却没有面朝门口,而是站到客厅中间那幅高高悬挂的字画面前,表现出潜心品字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外面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你是何人?”依克唐阿站在客厅门口,他显然也看到屋内这位一副泰然的气度,作为盛京将军、一品大员的他,见惯了那种下属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模样,这位信使的表现显然大出他的意外。
听到问话,韩琛这才不紧不慢转过身来,拱了拱手,而不是行旗人的打千之礼,这立刻就明明白白的表露了他汉人的身份,而他也了立刻注意到依克唐阿脸上似乎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讶,对于自己汉人的身份,显然对方也是早有预料。
他表情十分冷静的沉声答道:“依克唐阿大人,在下韩琛,我只是个小人物,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代表的人……以及大人您又如何看待这时局,大人你又准备如何安置你手下的想法!”
说完这几句话,韩琛还是十分镇定的盯着站在门口的依克唐阿,能否说动对方,自己上来能否让对方认同自己,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要素,若是对方认同你的身份,认同你的表现,那你才会具备与对方进行正面谈判的资格。
而此刻,门口的依克唐阿国字脸上也是好不表情,只是目光冷冷的盯着里面这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汉子,在军中,即便在腐朽透顶的八旗军中,只要下的起赏金,照旧有那种不畏死的死士,但是,不怕死和能不能成事,这绝对是两码事情。
他见多了那种喝了两壶地瓜烧拔刀子什么都敢干的军中混球,但是,那种垃圾说白了连进敢死营都派不上用处,最多就是个炮灰的料,而面前这个汉子,虽然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但是脸上表露出的沧桑,足以说明对方的老成。
现在,他已经非常确信一点,这汉子绝对不是奕劻那个爱钱如命的王爷派来的,旗人里,他根本见不到这种能担当的汉子,这让他不免有一些气馁,这两百年间,满人处处都显着尊贵,却把几百万满人养成了废物和渣滓……
真正能成事、有能耐的汉子,面前这个年轻人绝对算得上是一号,对方现在显然并不和自己同乘一条船……
面对面互相打量了足足有一盏茶时间,韩琛虽然表情依然镇定但是老皮袄背心里冷汗已经慢慢的淌了下来,对面这精猛的满人汉子,和那些个混吃混喝、好逸恶劳的八旗子弟绝对有着极大的差别,对方凌厉的目光,让他也有些不自然,而且,自己竟然一时间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有没有进一步谈判的意图。
好在,就在他准备采取下一步试探之前,依克唐阿淡淡的开口了,“韩琛……你肯定不是庆郡王的手下,不知道在新军中担任何职?”问完这句话,依克唐阿也不再门口站着,而是举步入内,同时示意韩琛入座。
韩琛转身入座之时,也是轻轻舒了口气,看来这一道坎算是迈过了,自己总算争取到了继续谈判的资格,落座之下,他拱拱手还是表情平静的说道:“大人眼光果然犀利,在下隶属新军近卫军,官职是七品的营千总衔……不知道大人是否看过庆郡王的信?”
“庆郡王……他可是你们汉人执掌这新政府的好帮手啊,他的书信,又有何可看之处?”依克唐阿抬眼看了看韩琛,语气淡淡的说道,奕劻对他而言确实是毫无尊敬的必要,这话的意思也十分明白,他来听的,显然不是奕劻信里说的那些废话和给的好处。
韩琛听到这话,倒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对于这位庆郡王奕劻,南洋体系上上下下多少都是看不起的,让这位依旧留在权力中枢的作用,在他们看来,和那位皇宫内半死不活的小皇帝完全是一般作用。
“依克唐阿大人,北京内阁刚刚任命的黑龙江民政大臣刘大同刘大人对和您当初在黑龙江共事一直都是不吝美言,秦大人也军政部公开场合说过,在对俄的边界争端中,您的立场能得到他完全的赞同!所以……”
说道这里,韩琛伸手摸了摸袖子,从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此刻表情有些奇怪的依克唐阿,能够得到对手和昔日同僚的认可,就这一点来说,对每个人都是值得欣慰的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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