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北风,他拉了拉披风上的活扣,这次的奔袭计划为了做到充分的突袭效果,所以在前哨斥候完成探路后,担任这次突击任务的他毅然放弃了走绕远路的官道,而是沿着潮白河一路北上,这条弯弯曲曲的河道直通北京城东面的另一处京师门户顺义城。
当然,顺义城只是自己的踏脚石,他的真正目标自然在那万人瞩目的北京城内!
“各哨哨官殿后,各小队数好自己的弟兄,三营可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黄祖莲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下达命令,路过的每个士兵都看到自己营官风雪中挺拔的身躯,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加快了脚步。
传令兵不断来回奔跑,把命令迅速送到了哨官手上,而黄祖莲走走停停,锐利的眼睛始终在自己的手下的士兵身上来回扫视,这些可都是广东新军中的精锐,从成军到出战,不过短短几个月,但是这军官、士兵的素质却是出奇的好,可不能在自己手上轻易损失丝毫。
借着月末那一抹残月的光芒,突然,他注意到七哨一名士兵似乎走路有些踉跄,这士兵他认识,是一个月前在廊坊刚加入新青年社的雷州兵,他立刻低声喊道:“成构,你怎么啦!”
成构,原来的大名叫成狗儿,雷州府渔民出身,不过到军中学习文化后,他嫌以前的名字是在太没水准了,所以打报告改名为成构,听到有人喊他,也是一愣,转头看到是营千总,忙一个立正,不过呲牙咧嘴的表情却说明了情况的异常。
“大人。没事,不当心踩到冰洞里,磨破了点皮……不影响行军的!”这厮还死硬气,呲牙咧嘴的应道。
旁边早有哨官跑过来报告,“大人,成狗儿他脚崴了,我让他跟在后面收拢队里,他死活不肯!”
黄祖莲看了看这成构。又看了看他的的脚,不过厚厚的棉裤、棉鞋包着,也看不出异样,不过看他呲牙咧嘴的表情,知道肯定伤的不轻,“成构……能行不,你留在收拢队里休息一下,这一仗打完了,后面还有硬仗呢!”
“大人,绝对没有问题。我20公里负重跑全营都能进前20的,这会儿我估摸着也就十几里地。跑进前20这次估计玄乎,但是要走过去,绝对没问题……打通州让二营占了先,这次机会我可不能错过了!”成构说完了,行了个军礼立刻慢跑追进了队列,哨七哨的哨官显然也是十分照顾,早把他的步枪给扛了。这会儿又安排了两个兄弟把他的粮袋和子弹带给分了。
黄祖莲跺了跺因为冰水渗进鞋底而感到凉凉的双脚,在美国,他就读的是美国海军学校。这时代,美国的海军还完全是一支防御海军,海军学校虽然有英国教官执教,但是观念相当的落后,不过,他还是在那里学到了西方军队指挥的精髓。
他深入研究过美国南北战争的资料,在他看来,南北战争是西方战争史上少有的、能够让中国借鉴的大规模战争,美国幅员辽阔,而南北战争冲突双方投入的兵力也是西方战争史上少有的庞大,而战争中体现的现代战争的经验,更是让他获益匪浅。
而最让深有体会的还是士兵这个个体在战争中的表现,优秀的士兵,非但要有严格的训练和军纪,还需要有一种支配他去战斗的精神力量……原本他也从未想象过,自己回国后能够加入一直拥有这种精神的军队,但是,广东新军中,他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发挥的舞台。
几年的军旅生涯,虽然只是参加了几次小规模的战争,但是他早已经是秦铠倡导的民族主义的拥趸,更是第一批就加入了新青年社,而在总督衙门的经历,更是让他很快就走上了独领一部的位置,今天可是他第一次**出击,不过,军中有如此多优秀的士兵和军官,现在可是信心满满,想到这里,他坚定的迈开了脚步!
“报告,斥候队已经达到老柳林,距离顺义南门两里路!顺义南门上仅有一处巡哨点,未发现流动哨,城门紧闭!老营那边,斥候已经去探过了,除了不到20人的巡哨,完全是一座空营!”队伍在黑夜中紧跟着领头的一支火把快速推进,终于,黄祖莲等到了自己迫切需要了解的情报。
“地图!”黄祖莲低声的吼了嗓子,他立刻停下脚步,几个亲兵立刻拿出一盏马灯,同时在他头上扯起披风遮挡大雪,其实,这倒不是为黄祖莲挡风雪,而是要保护他们刚刚展开的这份珍贵的作战地图。
在判断了部队位置后,他立刻招手让传令兵把各哨哨官叫来,马灯照射在地图上,投影出黄祖莲舞动的手指,片刻后,部队加快的推进速度。
镇守顺义城的是镶蓝旗的四个营八旗军,原本按照八旗军守备的编制,两营营应驻扎在顺义城东的老营中,两营守城,不过这条例早就在八旗军蜕变中成了一纸空文,在出发前,周瑞东和陈冬就作战中可能遇到的困难作了集体讨论。
讨论中提到的比较麻烦的问题就是这顺义老营,这顺义老营虽然残破,但是毕竟经营良久,要是有一支守军驻守在里面,就形成了对进攻方的犄角夹攻的态势,威胁到进攻军队的侧翼,而比较成熟的战法同时分兵,否则一旦老营开战,必然引起城内敌人的警觉,奇袭就难以达到效果。
29日深夜,在老柳林稍作休整后的粤军第七镇三营,在这月黑风高之夜,发起了对京师东面门户顺义的夜袭,与通州不同,整个作战计划中,并没有防卫顺义的计划,而且为了迅速突破,三营首次在攻城战中使用了第一次投入地面战争中的tnt**包。
两个8公斤的tnt**被悄悄的摆在了顺义南门的两侧,500米外土渠中站着的黄祖莲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城门,随着两个挑动的火星亮了起来,几条矫健的身形从城墙下飞速的窜回来……一切看起来都是按部就班、完美无缺。
城墙上的哨楼里,二十几个八旗兵正挤在一起,这曝露在北风中的哨塔内,不时灌进来一阵寒风,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挤在炉火旁边喝着老酒抵御寒气,这时候,一个士兵尿憋不住跑出去站在城墙垛子后面撒尿,迷迷糊糊之间,怎么就看到城墙外面似乎有人影晃动,只是这月末了,本来天就昏暗,这会儿为一点月牙儿还被云遮着,那看到清楚。
也不知道这厮是鬼上身还是怎地,竟然来了劲,起身站到城墙垛子上,正准备仔细张望一下,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城墙底下有一流流苏正在飞速闪耀着,这厮刚才喝了几口老酒,脑子有些糊涂,一时间想不明白,而就在这一瞬间,月牙儿忽然从黑云后冒了出来,他睁大的眼睛忽然看到下面冒出来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轰……轰……
这被惊醒的兵痞子正想着跳下城墙垛子,不了却猛的听到两声惊天动地的声响,随后他脚下的城墙都忽然间跳动了起来,他整个人一瞬间被莫名其妙的弹了起来,然后毫无悬疑的惨叫一声,从城楼上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摔的快断气的八旗兵临死前吃力的挣开眼皮,之间眼前无数脚步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飞速的跑过,震天的喊杀声直刺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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