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将车子开进老街,停在老桥巷子口,下了车,来到花家门外。
站在她家门外,望着这户熟悉的古老建筑,李毅这才感到自己今晚举动的荒唐。一时冲动来到了这里,可是,找个什么借口进去花家呢?
花小蕊并没有手机,就连她家里也没有装电话,根本无法跟她取得联系。唯一的方法便是敲门进去,敲门的话,势必惊醒花家父母,那见面就有些尴尬了。人家父母要是问他,你来做什么,他如果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我寂寞了,想睡你家女儿了。多半会被扫地出门。
李毅在花家门口踱着步子,连着吸了几根烟,也没想到敲门进去的理由。信步来到老桥上,看着翠绿的木莲茂盛的生长在桥侧,长长的垂入文河河面。
李毅坐在石桥的桥栏上,桥栏是临空的,没有任何护栏,低下头,就能看到下面的河水。
文河的水静静的,在他脚下流过,感觉不到丝毫的声响。在这暗寂的夜里,只有风在吹拂,隐约能听到文河两岸民居里传来的电视机声响。那声音飘飘渺渺的,你若是仔细去捉摸,却是什么也听不清楚。
李毅吸完一支烟,手指一弹,将烟头弹入河里,一点火光在夜雾中闪过一条长线,寂灭在幽暗的河水里。
他忽然想起东晋名士王徽之访好友戴逵的故事。
这个故事记载在《晋书?列传第五十》,书中是这样记载的:(徽之)尝居山阴,夜雪初霁,月色清朗,四望皓然,独酌酒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逵。逵时在剡,便夜乘小船诣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反。人问其故,徽之曰:“本乘兴而行,兴尽而反,何必见安道邪!”
安道是戴逵的字,未句也有写作“何必见戴”者。
我也是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花小蕊呢?
李毅淡淡一笑,起身,准备回头。忽然,他站住了身子,清冷的月辉下,一个拉长了的瘦小的身影正在缓缓向他走来。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的看去。不错,正是花小蕊。
花小蕊也看清了李毅,她惊喜的低声叫唤了一声:“是李***吗?”
李毅轻轻应了一声。
花小蕊就像蝴蝶般飞了过来,扑进他的怀抱。
李毅拥紧她,又捧起她的脸,深情的看着,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花小蕊抹了一下眼角,有些幸福的眩晕,她仰起头,说道:“镇里招待一个市里的调研组,党委办和政府办几个女同志,都被安排去陪酒,我也去了,喝到刚刚才散。我经过巷子口,看到一辆小车,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这就是你的车子!我一边走一边望,没想到真让我寻着你了!我这不是做梦吧?”
李毅心想好险,刚才幸好没去敲门,问道:“市里来的调研组?是不是马***带的队?”
花小蕊摇头道:“马***他们早就回去了,这是另外一个队伍,主要是市农业局的一些机关干部,还有几个市政府调研室的同志,一起下来搞调研工作。他们哪里是搞调研啊,分明就是下来吃吃喝喝,下来三天了,连试验基地都没下去过!”
李毅笑道:“可是,他们的报告对你们镇里申请农业专项资金很有帮助,你们不能得罪他们。”
花小蕊道:“我知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作风!吃喝可以,你工作好歹也好做一做吧?我现在好怀念你在柳林的那段时间,要是有你在,他们敢这般下来打秋风?你早掏出一百块钱,摔到他们脸上,让他们打道回府了!”
李毅想起省城来的那些专家,呵呵笑道:“我的糗事,你还记着呢!”
花小蕊道:“哪里是糗事啊,这是好事情呢,你不知道,现在关于你的事迹,在柳林镇都传开了,人人都能说上几段。人人都念着你的好,搞得新来的温***都有些不高兴了。”
李毅眼神一闪,轻轻哦了一声,没有接过话头。这关系到温可嘉,他不好说什么。
同时,他还想提醒花小蕊,要她跟温可嘉搞好关系,就算撇开温玉溪这一层关系不去说,温可嘉现在也是她的顶头上司,没有哪个上司喜欢用一个离心离德或者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下属。
同时,他又想,温可嘉不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吧?
不过,涉及到权力蛋糕的争斗,只怕没有人能在气得起来吧?
他抱起怀中娇躯,温柔的道:“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不说工作,不谈别人。”
花小蕊依顺的嗯了一声,依在他怀里,问道:“我们去哪里?”
李毅拉着她的手道:“跟我走。”
两人上了车,花小蕊也不问他去哪里,只是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含笑注视着他。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不管他带她去哪里,她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