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外面停满了自行车,还有十数辆摩托车,七八辆小车,最显眼的,就是那辆乌黑锃亮的宝马,鹤立鸡群,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李毅等人刚走到宾馆门口,迎宾小姐就迎了上来,笑着问:“几位,是不是来参加史书记家的寿宴?”
李毅点头,便往里走。
迎宾小姐紧跟两步,仍旧站在他面前,脸上笑容更浓,右手一指,做了个请的手势:“礼金在那边写。”
李毅看见那边摆了个台子,一个妇女坐在那,面前摊着一本账簿。
李毅走了过去,很随意地往上面溜了一眼,只见上面满满一页,记录着人名和礼金数,少则一二十,多则两三百,偶尔还有上千的。
李毅不由得大是惊奇,涟水人民生活如此这般富裕吗?随一下礼,便是这么大的数目?这个年代,这种地方,不正常吧?便是二十一世纪,两百的随礼,都算偏高的。
那妇女打了一个哈欠,摸起笔,懒洋洋地问:“多少?”
李毅故作窘态:“出门急,忘带现金,先记账行不?”
妇女将笔一扔,看怪物似地瞪着他,讥笑道:“随礼还有赊账的,真是稀奇事,我做了十几年的会计,还是头一遭遇到。”
李毅不以为意,只是哦了一声:“那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再来补上吧。”
妇女哼了一声:“没带礼金,莫非想来蹭食?”
李毅为之气结,皱眉道:“我只是来见见史书记。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今天是老夫人大寿。”
妇女不屑地挥挥手:“你一文不名,还想见史书记呢,我劝你啊,收拾收拾,回家去吧。现在农忙时候,回去多种几亩稻子,明年就不愁饭吃了。”
李毅几乎噎住,半晌无语。
花小蕊正好走了过来,闻言大怒道:“你狗眼看人低!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妇女头也不抬:“谁?中央委员?国务委员?便是中央委员,国务委员,来吃喜酒,也没有不随礼的吧?只怕还有一个大红包呢!”
花小蕊听了,杏眉一蹙,俏脸一红,冷笑道:“看不出你眼界还挺高啊,我告诉你,这位是我们柳林镇的党委书记,李毅同志!你必须向他道歉!”
妇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仰起头,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大官驾临呢,原来是个镇委书记啊,叫啥名?没听过!看你那小样,一定是他的姘头吧?不然,你着什么急,发什么肝火啊?”
花小蕊几时受过此等奚落,顿时双眼一痒,委屈得要滴下泪来。
李毅寒了脸,缓缓地道:“你怎么对我,我不介意,但你刚才的话,污辱到了这位姑娘的清名,我要求你,马上道歉!”
李毅说话很慢,但很有威严。
妇女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抬眼打量了他一眼,左右不过是一个年轻后生,随即回道:“我若说不呢?你能吃了我?还是想强暴我?”
李毅哭笑不得,拿她半点办法也无。她是女人,总不能当众打女人吧?跟她对骂?有辱镇党委书记的威风。
花小蕊接口道:“强暴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被狗咬过的脸蛋,也会有男人想强暴你?吃你?粗皮糙肉的,你不怕人家崩掉牙齿啊?”
妇女霍然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花小蕊,破口大骂:“小狐狸精,你骂谁呢?你个瘦不拉叽的母猴子!脸无四两肉,其它地方更不用说啦,塞在男人身底下,就跟插了块木板,搞起来,就算风钻钻石头,咯得慌!”
花小蕊有样学样,叉腰玉立,挥指对骂:“黄脸婆,人家芝麻店的存货,全让你给偷脸上去了?瞧你那张脸,跟刚插的秧田一般,那身段,看过的,知道的那叫水桶型肥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屁股长到了胸脯,生了两颗青春痘呢!”
妇女怒目横眉,大声喝道:“你爷条卵!哪里来的骚货,敢跟老娘作对,你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吧!”说着,捋起双袖,扑了过来。
花小蕊身子灵巧,侧身一避,钻到她后面,在她肥胖的屁股上踹上一脚,妇女立即哀叫一声,倒在地上。
她就势打了个滚,也不起身,就躺在地上嚎叫,一会问候花小蕊和李毅的祖宗十八代,一会大叫:“打人了,快救命啊。”
胡继昌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钱多打架开枪在行,但面对泼妇,自然不够技术,也在旁边干瞪眼。
门口人不多,旁边那个迎宾小姐吓得不轻,慌忙去扶,口里只叫:“快起来,地上脏呢!”妇女只是不应,也不让人扶,一径胡闹,像是闹给什么人看似的。
果然,不一会,就有一个穿警服的男子快步过来,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捣乱?”一见地上的妇女,便哎哟一声,也过来扶,一边叫:“啊呀,吴局长,你怎么到地上去了?快起来啊!这要叫吴书记知道了,非骂死我们不可!”
妇女一见来人,越发得意,哭得更是悲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快喊我哥哥来,叫他为我做主!他们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