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
这样,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可以欣赏叶清玄的尸体从房间里拖出来的样子了。带着贵族的血统的尸体说不定还会更高贵一些,用来佐餐的话,倒也不错。
他拔出匕首,对着起居室里的镜子将刚刚冒出的胡茬刮干净,到最后,端详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端庄威严如铁。
泽维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最后的苦日子了,叶清玄被解决掉之后,就再无麻烦。这样的面貌去迎接新的生活,也算恰当。
不再去看镜子上的裂纹,他********,推门而出。
清晨,岩窟修道院一片寂静。
在这一片无光的海域上,只有墙壁上的火把在黯淡地燃烧着,不辨晨昏。
已经有很多人起床了,他们坐在过道和房间里,厨子推车餐车过来,将熬好的糊状物倒进他们的铁皮水杯里,在冷掉之前,就被勺子舀进了嘴里。
在连日的折磨之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低着头,像是囚徒一样坐在角落里,默默地不发出任何声息。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泽维尔心中琢磨着接下来的安排,穿过走道,推开厨房的门。
然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欧登。
那个书写员一样的男人坐在一张板凳上,如坐针毡,脸色惨白,颤颤地蜷缩成一团。看到泽维尔进来,便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却躲闪着他的眼神。
泽维尔愣住了。
有莫名的寒冷钻进了衣领,几乎令他冻僵。
有哪里不太对,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糟糕了。
然后,他听到主座上传来的声音。
“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
那个白发的年轻人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切着盘中的煎好的嫩牛肉,慢条斯理。
“我肚子比较饿了,没有等你。希望你不要生气。”
“叶……清玄?”
泽维尔的面容颤动,抽搐起来。
一瞬间,就像是有无形的梦魇附着在他的身上,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令恐慌从胸臆间沸腾,眼前昏暗。
他下意识地后退,却看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两个人。
他们冷漠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坐吧。”
叶清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船上带了一些蘑菇,我让厨子熬了汤,味道不错,趁热喝。”
泽维尔僵硬地站在原地,许久,艰难地向前,拉开了椅子,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一盏热气腾腾的汤正散发着奶油的香味。
他拿起勺子,却犹豫着,不敢下口。很快,刚出锅的热汤便在寒气中蒙上了一层油皮,令人可惜。
“你不饿么?”
叶清玄看他,伸手,将汤端走:“那给我好了,我还没吃饱。”
泽维尔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寂静里,只有叶清玄喝汤的细碎声响。
许久,他放下汤勺,满足地叹了口气。
“奶油放的有点多了,但味道真好,赞美厨师。在海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喝一碗热汤,就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么好的汤,你不喝,有些可惜。”
泽维尔沉默着,僵硬地放下了手里的汤勺,手指微颤。
“刚刚发现,这个位置真不错,正对着我的房间。”
叶清玄掏出一方手帕擦拭着嘴角,似是闲聊:“如果吃早餐的时候,有一具冻硬了的尸体从房间里拖出来,一定很赏心悦目。”
在寂静里,细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有人从地下室里搬出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一点一点地从门口拖了过去,拖到了远处,隐约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海里。
“既然饭已经吃过了,那么我们来谈一谈正事吧。”
叶清玄端详着他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道:“有关勃艮第人的事。”
泽维尔心中最后的侥幸被掐灭了。
脸色灰败。
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坐不稳了,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叶清玄将两本护照丢在桌子上,还有一本翻到卷边的旅游指南,看着封面上的海港风景,便露出微笑:
“加莱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暖风吹拂。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港,还有野猫在屋檐上晒太阳。
你给自己选了一个好地方,在那里有一栋房产,和四十万镑的教团汇票,就能度过令人羡慕地后半生,再置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一辈子可以活的平安喜乐,远离一切危险和斗争。
不得不说,你将你的同僚卖了个好价钱。他们在地狱中也一定会感谢你。”
“够了!”
泽维尔终于发出声音。
他握紧拳头,怒视着叶清玄:“你知道什么!我只不过是为了……”
“为了什么都无所谓。”
叶清玄打断了他的话,兴致缺缺:“我没兴趣听你的苦衷和背叛的借口,反正,你已经背叛了,不是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