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陡然有人借助蝶群掩护闯入场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就扑向那名被放置在马背上的人。蒲观水及时反应过来,转身厉声大喝道:“想抓人?问过我没有?”快逾闪电地将魔剑“碎魂”被背上剑鞘中拔出,顺势向着那意图浑水摸鱼的人影当头疾劈。出手时机与角度,皆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人身在半空全力冲刺,恰好就像自动把脑袋凑到魔剑利刃之下让它剁一样。纵使大惊失色,,却是欲避已迟。眼看着就要血溅三尺,没想到电光石火之际,那人影陡然猛地伸出右手,向旁边抓过去。他想要干什么了?这里是广场,四周都空荡荡地,根本什么都没有。若说唯一的例外,也就只有那根旗杆了。可是旗杆远在十步之外。这人的手臂顶多不过三尺长,又如何能够抓得住七步之外的东西?
不错。以常理推测,确实是不可以的。然而……眼前这个人,他却并非常人啊。所以弹指刹那,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那人原本只有三尺长的手臂,突然变得拉长的橡筋一样,延伸至七步之远,轻轻松松就抓住了旗杆。以此为基点再猛地一用力,他整具身体当即凭空横移,硬生生从魔剑之下逃了开去,轻轻巧巧在旗杆下安然着落。
纵使场中变故叠生,但甲贺弹正却并未乘机下令让甲贺忍者们出手,反而面色一沉,不快地斥喝道:“阿幻,是妳吧?立刻出来,然后命令妳的人停手。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叫人听了只感觉毛骨悚然的怪笑之声传出。紧接着,一名年老妇人同样背负双手,从广场另一端的阴影下走出。在她身边,则是一名年轻少女。其相貌虽然甜美可爱,但眉宇间神情冷若冰霜,令人难以接近。一条白色毒蛇盘缠在她肩头,昂首吐舌,仿佛随时准备要择人而噬。这美少女随意挥了挥手,广场上的大群白色蝴蝶当即自行散去,再也不见影踪。
恢复清晰的视野之中,但看那名手臂懂得自由伸缩的怪人快步走向老妇,并且站在她身后。凝神细看,原来这怪人同样也是名须眉皆白的老头子。他额头高耸,脑袋光秃,手臂也恢复到了正常人长短。乍看之下,倒有几分像年画中的寿星公。不过其目光充满着凶狠怨毒,和寿星公的慈祥可亲,俨然就是两个极端。
甲贺弹正又是一声冷哼,恼道:“哼,我就知道。除了萤火,没有人能够召唤这些蝴蝶来施展幻术。还有,连小豆腊斋也被妳叫过来了。阿幻,你们要干什么?想要违反殿下的命令吗?”
那老妇人怪声阴笑,用沙哑的嗓子悠悠道:“弹正,你是殿下封的甲贺卍谷大将,我也是殿下的伊贺锷隐大将啊。大家地位平起平坐,都属三将军之一,所以你不用摆出这么副模样来吓人了,省省吧。殿下什么时候说过不让我们伊贺的人出来了?我们喜欢来这里散散步,你还管不着。”
“阿幻婆,话不是这样说了。”跟在甲贺弹正身边那俊秀青年,彬彬有礼地道:“之前殿下吩咐过,让我们甲贺负责维持寺下町的秩序,你们伊贺负责善光寺里面。大家各有所司,互不干扰。现在这群人所站位置究竟属于那里,应该是很清楚的,对吧?既然如此,那阿幻婆你又何必逾越出手呢?”
“嘿嘿嘿~~弹正啊,你这个孙子弦之介,很懂得说话嘛。”伊贺阿幻干笑两声,随即续道:“不错,殿下是说过那样的话。不过,捉拿上杉谦信,以及处罚叛徒这两件事,殿下可没有说要交给你们甲贺啊。而且你们看,上杉谦信现在可不是站在寺下町的土地上,而是躺在马背上的。所以啦,真要按规矩来说,他可不归你们管呢。”
阿幻婆这句话一出口,霎时间直是全场震动。尤其陈胜他们一行人,更下意识地回头向自己牵着的那匹驮马望过去,心内几乎全被“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彻底充塞。这个人……这个倒伏在壕沟里面脱力昏迷的人,竟然就是越后国主,人称“军神”,自号刀八毘沙门天王转世的上杉谦信?他为什么竟会在这里?天神宗命令伊贺、甲贺的忍者们出手捉拿上杉谦信,又究竟是为什么?疑云重重,好生教人难以索解啊。
甲贺和伊贺,是已经相互撕杀了好几百年的宿敌世仇。尽管如今两族都被天神宗所收复,甲贺弹正与伊贺阿幻也同时成为天神宗麾下三将军之一,但长久以来的仇恨,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消弭的。哪怕天神宗修为绝世,也只能压制两族不要再作无意义的内斗,转而同时向自己卖力效忠。至于他们两族私底下的小摩擦小冲突,天神宗便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看不见好了。
但这一次天神宗精心筹划的鸿图大计,其中关键之一,就在上杉谦信身上。甲贺弹正和伊贺阿幻两人,也不清楚为什么有药师寺天膳和室贺豹马两人,分别率领伊贺甲贺的精锐上忍进行拦途截劫,居然还能让这位越后军神走脱,更不知道越后军神究竟是怎么来到善光寺,还与陈胜他们走在一起的。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只有以下这么一个事实:谁能够把上杉谦信抢到手,谁就能建立最大的功勋,并且因此而将对方(伊贺或者甲贺)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