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拍拍胸口,道:“我是吐蕃人的朋友,当然晓得他们的情况。吐蕃人都是不凡人,我曾到过他们的高原,真古怪,在那里很难呼吸,急走十多步便累得不能动。哈!不过我并不是最有资格告诉你们有关他们的事的人,不过放心,我已使人去请最有资格的人来,他该快到了。”
黑夜降临帐外的天地,天气骤转寒凉。
三人虽大惑不解,但已摸清楚他们交谈的方式,知道锲而不舍的追问,会惹他们反感。
风过庭改而问道:“安天知道周围国家的情况吗?”
安天悠然道:“自你们还是男人当皇帝的时候,在很久很久以前,贵族在我们的东面建设起南北两大关隘,此后,大沙海四周的形势逐渐稳定下来,不似以前般,今天立国,明天亡国。”
他所指的“很久很久之前,男人当国的时候”,说的是西汉时的汉武帝,在此咽喉地带设置玉门关和阳关,两关南北相对,像中土西面大门的守护神,直到今天,在军事上仍是举足轻重。
汉武帝又置武威、张掖、酒泉和敦煌四郡,敦煌位处两关之内。
万仞雨道:“往龟兹怎样走?”
安天道:“在这时间到龟兹去很容易,因为河流没有消失,只要找到我们神海北端的孔雀河,沿河北上,再循河折西,便是焉耆和位于其东北的高昌国,过焉耆而不入,沿河走,便是最大的河流塔里木河,从焉耆到西面的龟兹去,快马八天可达。”
龙鹰赞叹道:“安天见多识广,对远近道路了如指掌。不知突骑施人的国家又在哪里?”
安天道:“突骑施人在更远的西北方。突骑施王娑葛的牙帐在龟兹西北的碎叶,离龟兹足有六、七百里远,但娑葛的小牙弓月城,则位于龟兹的北方,路程近上一半。”
万仞雨苦笑道:“安天随口几句话,胜过我四出打听十多天。”
安天打开了话匣子,谈兴极浓,喝一口茶后,徐徐道:“河流是最好的道路,不过千万要分辨主流和支流,我们神海的西南角是且末河注入处,沿河西南行,穿越大沙海,是像珍珠串般的大小绿洲,也是蒲桃城、典合城和且末城所在地。由此再朝西走,连越两道大河后,便是位于和阗河的于阗人首都于阗城了。于阗是大沙海南面最兴旺的地方,各国商旅聚集之处,龙蛇混杂,我们男人欢喜的玩意,在那里应有尽有。”
龙鹰立即双目放光,道:“西域竟有这么有趣的城市。”
安天语重心长的道:“对你们般的外人来说,最大的灾难不是马贼,而是迷路。光算近二十年,就已不知有多少骆驼队整团百多人忽然失踪,以后也从没有再出现。事实上认路并不难,只要弄清楚这片大小沙漠密布的土地上,河流分布的情况,便可像回到家里,怎可能不懂得揭幕入账,找到自己女人的身体。哈!”
三人连忙虚心求教。
安天道:“首先说源头,主源起自雪山上的冰川,由喀喇昆仑山的特力木坎力峰的东南麓,倾泻而下,到山脚后分作三条河道,注往大沙海,分别为叶尔羌河、阿克苏河与和阗河,此三河便是横跨大沙海北疆的塔里木河的三个主源。其中的和阗河,在水流充足时,由南至北的贯穿大沙海,注入塔里木河去。塔里木河则沿大沙海北部边缘,由西向东蜿蜒而走,再折向东南,穿过大沙海东部,最后注入我们的神海。孔雀河只是塔里木河大约从龟兹到我们这里一段河道的名称,仍属塔里木河。”
风过庭对贯穿“死亡之海”的和阗河最感兴趣,追问详情。
安天道:“和阗河来自两个水源,所以充满动力,成为唯一能战胜大沙海的河道。两个源头分别是喀拉喀什河和玉龙喀什河,前者出自喀喇昆仑山北面,后者出自昆仑山,到平原时汇合成流,始称和阗河,过大沙海再与阿克苏河、叶尔羌河会合,合流而成我们这里最大的河流塔里木河。”
龙鹰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到这里来是要打听到高原去的道路,正想多问点各国的情况,蹄声自远而近,又戛然而止。接着脚步声响,一人揭帐冲了进来,跪倒龙鹰身前,激动地以吐蕃语道:“谢天谢地,终于盼到鹰爷来了。”
龙鹰定神一看,失声道:“林壮!”
林壮是当年随横空牧野到中土来的高手之一。龙鹰初会横空牧野,与他比武,由于手无寸铁,横空牧野命手下借出长枪,而借枪者便是林壮。
林壮坐好后,挥泪以吐蕃语道:“是王子派我到这里来守候鹰爷,已等了两个多月,终盼到鹰爷。王子果然没看错鹰爷,他说只要鹰爷收到他有难的消息,必抛开一切赶来助他。”
安天捋须欣慰的道:“王子是我们的朋友,我的两位年轻妻子,正是王子送给我的生日贺礼。所以林壮来后,我一直着人留意你们。”
龙鹰三人听得横空牧野仍安然无恙,放下心头大石,且明白过来,为何巴达等晓得他们是横空牧野的兄弟,态度大改。
风过庭代龙鹰问道:“美修娜芙是否在王子身旁?”
林壮道:“美修娜芙和我们护着王子,在敌人围攻下杀出重围,虽然人人负伤,但仍能逃入山区,不过很多人被杀了。”说毕又流下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