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庭道:“万兄可顺道回家打个转。”
万仞雨道:“我当然想回家拜见双亲,希望不用在西都盘亘太久。”
风过庭道:“如果明天让沈奉真当上上清派派主,我们可一起卷铺盖去万兄的家。”
龙鹰道:“那就须看小弟合纵连横之计,能否奏效。”
万仞雨大喜道:“在如今的情况下,你仍认为自己有回天之力吗?”
龙鹰道:“谋事在人。嘿!你可以跑快一点吗?”
万仞雨哈哈笑道:“比骑术的时候又来哩!”
夹马疾行,一阵风往外大门驰去。
龙鹰和风过庭怪叫起来,追在他马后,奔入千古名都的长街去。
三人在玉鹤庵外下马,牵马入庵门,以示尊敬。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问明来意后,指示他们将马儿安置在庵内的马栏,领他们到静室坐下。
老尼姑走后,风过庭长身而起,透窗观看外边的园林美景。
万仞雨赞龙鹰道:“家师看来非常欣赏你。不过你这小子确有门道,将目前形势分析得透彻入微,又诡计多端,不像我们以前般,虽是满腔热血,却不知从何入手。将张氏兄弟拉到我们一边的奇着,更是我们永远不会做的事。”
龙鹰心忖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但当然不会透露是上官婉儿的提议,因怕他师父一时兴奋,将消息泄露出去。微笑道:“小弟都说会哄得令师高高兴兴的。”
风过庭悠然道:“人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玉鹤庵则是‘佛法自然’,不愧长安的佛门圣地,感染力庞大,我们从街外走来只不过数十步,竟有远离尘世,来到纯净无染的净土般的感觉,仿如获得某种难以说出来的解脱。”
龙鹰现出深思的神色。
万仞雨点头道:“公子形容得很好,说出我心中的感觉。”
龙鹰道:“不论佛家道门,均与灵山秀川、名园静林结下不解之缘,像双生的兄弟。我们因习以为常,不感有异。现在给公子提醒,隐隐之中,似含某一至理。”
端木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道:“佛陀曾至跋伽仙人的苦行林中,见园林寂静,心生欢喜,即坐林中树下,观树思维,感天动地,六反震动,演大光明,悟破生老病死之道。后又在菩提树下,得成正果。”
龙鹰和万仞雨慌忙起立,迎接仙驾。
端木菱一身素黄便服,步入静室,神色恬静,秀目顾盼生妍,美得令人呼吸顿止。长发轻柔的散垂下来,玉骨冰肌,静室立时变得仙气氤氲,令人忘掉红尘。
风过庭转过身来,与两人向她施礼。
端木菱唇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这位定是风公子。请坐!”
龙鹰坦然道:“仙子不坐下,谁都不敢坐。”
端木菱现出个没好气的神情,三人都看得眼前一亮,生出惊艳的感觉。
在龙鹰眼中,她变得更是媚态横生,诱人至极,多了以前没有的某种东西,偏又没法具体描述出来。
万仞雨则从未想象到她可变得如此娇柔多姿,生动活泼,一时看呆了眼。风过庭则是首次见到她,以他的洒脱不群,也要被她独一无二的惊人气质所慑,规行矩步起来。
端木菱在三人另一边坐下,他们方敢入座。她的仙质令静室转化为另一天地,凡尘离他们更远了。
风过庭道:“端木姑娘说得一针见血,从开始,空山灵谷、清净园林,便与修道结下善缘。”
端木菱道:“众生皆苦,比对充满物欲诱惑的尘世,美丽的大自然,纯净无染的名园秀林,自然成了离污去垢的净土,离开了作为一切苦难根源的红尘。在《无量寿经》里形容的西方极乐世界,便是‘楼观栏楯,堂宇房阁,广狭方圆,或大或小,或在虚空,或在平地,清静安隐,微妙快乐’。”
万仞雨恭敬的道:“极乐世界真的是这样吗?”
端木菱花容静若不波止水,淡然道:“当然不是这样子。尘世之外的天地,是超乎任何人的经验,没有言词可以形容,便如庄周说的夏虫不可语冰。但为了普渡众生,佛经也不得不借助人世间的美好事物,去形容没法说出来的极乐世界。”
龙鹰拍腿道:“小子明白了,所以贵斋得道的弟子,会如仙子般每至某一阶段,便入世修行,正是从仙山来到红尘,好面对一切苦难的根源。哈!小子有说错吗?”
端木菱漫不经意的道:“如果龙兄肯削发为僧,遁入空门,肯定是得道高僧。”
万仞雨和风过庭为之莞尔,也看出这小子没有吹牛皮,仙子对他确是另眼相看,故会开这种仙子式暗含禅意的玩笑。
龙鹰嘻皮笑脸道:“如果不肯做和尚,我又是甚么东西?请仙子指点。”
端木菱容色不变,平静的道:“定心不动池俱满,标指无言月自分。龙兄何须小女子指点呢?”
龙鹰看她的仙模仙样,听她口吐仙言,心痒得要命。只是碍于两位兄弟在场,不但不敢对她动手动脚,更不敢在言语上稍有冒渎。忍得不知多么辛苦。抓头道:“久别重逢,仙子的仙话字字句句暗含玄机,听得小弟似明非明。哈!仙子的小徒弟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