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来护儿就是因为违抗杨广的旨意而被免职,张铉此时就是在提醒他,或者说在警告他不要再重蹈覆辙,来护儿心里明白,沉声道:“微臣遵令!”
张铉点点头,又对众将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大帐,这时,来护儿坐在主将位子上,将战剑和大印放在桌上,威风凛凛道:“老夫来护儿!”
众将一起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来将军!”
张铉这次来军港并不仅仅是迎接来护儿,他还有别的事情,经过几年的发展,北海郡的巨洋河口已经不仅仅是造船和军港了,北海郡的兵器工坊也设立在这里。
北海郡的兵器工坊就在巨洋河镇旁,实际上巨洋河镇无论人数、规模都已经算得上是个大县了,光人口就有十几万人,包括船场工匠和他们家人,兵器工坊的众多工匠和他们家人,另外还有上万渔民以及无数从事养殖的畜牧民,十几万人都生活在巨洋河镇上,使这里的商业变得十分发达。
之所以巨洋河镇没有变成巨洋县,关键就是缺少一道城墙,北海郡的兵器工坊一共有三处,一是益都甲坊,主要制造盔甲和盾牌,马鞍也是在这里制造;二是临淄弩坊,主要生产弓弩和箭矢,另外大型攻城武器和防御武器诸如投石机、石砲、攻城槌等等也在这里制造。
第三便是巨洋河兵器坊,主要制作刀剑长矛等兵器,有工匠三千余人,主要以铁匠为主,加上他们的家人就有上万人之多了,都生活在巨洋河镇上。
张铉今天还要视察兵器工坊,陪同他视察之人便是军器监少卿来楷,也就是来护儿的长子,来楷年约四十余岁,和他父亲的高大威猛不同,长得温文尔雅,若不是相貌和来护儿有几分相像,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来护儿的儿子。
来楷陪同张铉向兵器坊而去,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低声问道:“请问殿下,迁去中都后,三大工坊也要一起迁去吗?”
张铉骑在马上微微笑道:“我们以北海郡为中心其实是迫不得已,也是因为我在北海郡起家的缘故,论人口、论战略地位,齐郡要比北海郡强得多,更不用说中都,如果工坊不搬走,那也应该放在齐郡更合理,其实既然是迁都,那也就没有必要再保持一个强大的北海郡,北海郡自有他的特色,比如畜牧、渔业,另外还有水军,我也准备把水军大营继续放在北海郡。”
停一下,张铉又道:“至于你说的军器监工坊和众多工匠以及他们家人,肯定都要搬去中都,而且我们工匠规模太小,从前洛阳军器监的工匠可是有十余万人,我们才八千人,差得太远,不说恢复从前规模,但至少也要五六万人,才能支撑得起我们数十万大军的兵甲消耗,在北海郡能养活五六万工匠吗?还有他们的十几万家人。”
来楷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对张铉道:“殿下高瞻远瞩,卑职身为少卿却考虑不到军器监的未来,实在万分惭愧。”
张铉道:“这是因为你对兵器还没有切肤之痛的缘故,我在北海郡那么多年,不知俘获了多少战俘,都把他们遣返回去了,有人说我是想恢复农耕生产,固然有一点这个原因,还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地盘无法负担那么多军队。
没有粮食,兵甲也无法自造,只能靠战利品来补充,直到黄家给了我们不少生铁,我们才第一次自己打造兵甲,要想击败李渊,我们就必须有强大的兵器制造能力,而强大兵器制造则需要数以万计的良匠支撑,而数万良匠则需要数百万的人口为基础,而获得数百万的人口基础就必须迁都,这就是环环相扣。”
来楷默默点头,“卑职终于明白了。”他同时也深感自己肩头责任重大。
大道上走来一队兴冲冲挑菜去镇子里卖菜的农民,张铉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低叹息一声道:“这次迁都说起来真的愧对这些年全力支持我的北海郡民众,但没有办法,为了长远的目标,必须硬起心肠离去,只能等将来天下初定后再来补偿北海郡民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