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珍珠河畔的珍珠桥那儿,小的去瞧过一眼。”朱四海料到徐迢会问这事,还悄悄去打探过,这会儿倒是对答如流,“那儿距离国子监不远,到傅公公的守备太监府也距离还好,就是和府衙太平里这边远些,但胜在清净,而且原本就是常常修缮,所以这次没费多少工夫就布置好了。”
没费多少工夫?傅容自己已经身体大不如前,陈禄几乎是亲自扑在那儿设计收拾,徐俌也亲自跟着凑热闹,这还算不费功夫?
徐迢嘴角稍稍一勾,却没捅破这一层,毕竟还不到和朱四海说这个的地步。又问了几句别的,他方才打发了人下去,自己却是托着下巴思量。
此次徐勋好容易回南京一趟,他是不是想想办法,让长子徐劭能够跟着徐勋去京城历练历练?须知徐劭只比徐勋年长一岁,考中秀才年前成了亲,可在人才济济的南直隶,从秀才到举人要多少时日,却是谁也没把握,更不用提鲤鱼跃龙门一举登科考中进士了。而幼子徐勃在头有些天分,启méng之后上了几年学堂便背熟了四书五经,不妨好好找一位先生。只不过,徐勃生xing也太跳脱了些,咋咋呼呼的xing子不改,就是天分才情好也不行。
他现如今虽没当族长,却是徐氏一族最强势的一支,可倘若子孙不争气,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区区经历司经历,就是他当上了应天府尹也白搭!
他想着想着就痴痴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朱四海没有通报就径直闯了进来。还不等他斥责,朱四海快步奔了上前,差不多紧挨着他低声说道:“老爷,七少爷……不不不,是平北伯来了!”
朱四海本能地拿出了昔日称呼,旋即才慌忙改了过来。然而,徐迢却根本没注意到这语病,整个人都呆在了那儿。他也算是关心此事的,前两天才和陈禄打探过消息,得知船刚到淮安,这才几天,怎么突然就已经到了南京,而且还直接到了自己这儿来?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他也顾不上再去琢磨这些,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赶,却吃朱四海一把拦住。
“老爷,平北伯只带了一个陶泓,他刚刚吩咐过,不想惊动太大,所以小的只对人说是老爷一个远房子侄辈,斗胆就把人领到了书房等……”
“好好,这事儿你办的不错!”
徐迢陡然惊醒,立刻冲着朱四海重重一点头,当即跟着其快速出了门。等到了设在中间那一进院子西厢房的书房,他见门口守着如今是自己书童的毛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就这么进去,而是悄悄将门帘拨开一条缝。
隔着一层层放满了各sè书籍的书格,他本能地略过了shi立一旁的陶泓,隐约瞧见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满脸闲适的年轻人。时隔两年,当年犹能窥见几分的稚气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眼望去难以看透的深沉。他浑然没注意毛颖因为自己这举动而有什么表情,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有意发出了些声响,旋即打起门帘就进了门去“我才刚听说伯爷的官船过了淮安,不想这么快就到南京了!”
徐勋见徐迢一进门就快步上来举手要拜,立时站起身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了,却是含笑说道:“六叔和我来这一套,莫非想要折煞了我?爹和我家媳fu他们做了官船,我年轻,早早下船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正好赶在今天城门关上之前进了城。这紧赶慢赶的饥肠辘辘,所以就想着到六叔这儿蹭一顿晚饭。”
听徐勋竟是说得这般亲近,而且口气赫然表明进城后第一站便是自己这里,徐迢只觉得受宠若惊,慌忙连声答应,竟亲自出门去吩咐了毛颖。等到回转来,他在徐勋的再三要求下方才在主位坐了。小心翼翼陪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他便听到了一句让他始料不及的话。
“六叔可想过,让太平里徐氏成为真正的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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