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道临的汇报材料应该说相当详实细致了,而且各种数据也是准确可靠,在评审组下来之前,省上就专门发了文件要求迎检单位必须实事求是的按照要求呈报数据,一旦发现数据有水分,将直接取消评审资格。
“卢书记,茅县长,其他几位领导,刚才我们已经就一些数据和问题进行了沟通和核实,我们今天上午走了一上午,下午也对各种资料进行了核实比对,我也和评审组的几位同志进行了商议,现在我们也就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些东西提出我们的看法。”
江口县方面的领导都拿出钢笔认真的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只有赵国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口县在短短几个月内取得成绩实在令人震惊,我们走到开发区内到处都是正在兴建的厂区,如同一个巨大的工地,我们对江口开发区能够准确抓住大宇和安汽合资这一契机发展汔配工业感到十分欣慰,尤其是江口方面全力营造优良的投资发展软环境,使得多家沿海企业来江口落户,这些成绩我们都有目共睹。”
“但是我们在调查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和不足,比较典型的是,第一,已建成投产的企业数量少,规模小,产值低,科技含量低,附加值低,第二,开发区扩展空间不大,虽然瞿主任也给我们列出了规划,但是这只是画在图纸上的规划,并没有真正落实,没有国土部门的征地手续,当地农民拆迁协议均未签署。这两点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江口开发区的定位。”
这位省计委的杨处长语言相当犀利,显然也是一个厉害人物,短短几句话就把江口开发区的两大致命弱点给揪了出来,都是在建企业,没有已经成熟的规模企业,这对于一个已经建立了将近三年的开发区来说显然有些说不过去,而后备土地不足则意味着开发区潜力后劲将会受到很大影响。
见卢卫红还欲解释,杨处长含笑挥手制止了卢卫红:“卢书记,这只是我们评审组的一些建议和看法,并不代表整个清理裁撤小组的最终意见,事实上在目前我们看过的安都市辖下几个开发区中,你们江口开发区最为令人满意,成长潜力最大,但是后面还有几个开发区,我们无法发表任何倾向性意见,还请卢书记、茅县长和各位领导见谅。”
望着评审组的丰田海狮面包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卢卫红和茅道临的脸色几乎是同时阴冷下来,实际上在确定江口县的评审顺序之后两个人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论理说无论是麓山还是龙潭在这几个月中的发展明显不如江口,但是一来江口原来底子太差,而来麓山和龙潭也肯定在暗自使劲儿,而从评审组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斑。
“老梁,你看怎么办?”卢卫红背负双手冷声道。
“不好办,龙潭区那边不用说肯定是元腾使了手脚,乔市长和秦省长是老乡,而开发区清理裁撤小组就是秦省长任组长,哼哼,这不是明显让我们江口来当替死鬼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梁建弘也就没有了平时的含蓄,颇有点要气急败坏赤膊上阵的味道,开发区被裁撤,就算他不负主要责任,但是对他仕途上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卢卫红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吟不语。茅道临也是面沉似水,目光只是落在地上,似乎在想什么。
赵国栋不动声色的站在远处,看着三位领导伫立在那里默然不语,看样子领导们也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
“瞿主任,风向开来不大对头啊。”赵国栋转了转眼珠,轻声道,“看样子省上是要打算牺牲我们了。”
瞿韵白何尝不知,但是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难得了,问心无愧四个字一直在她胸中萦绕,但是真要轮到放弃的时候,心中确如撕裂般的剧痛。
“但求心安而已。”瞿韵白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我不这样看,光我们心安,难道说那些人也心安?我听说我们开发区曾经拒绝了几家高污染化工企业准备落户龙潭开发区,而且获得了通过立项,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好像龙潭区应该是上风区,不太适合这种重污染企业才对。”赵国栋漫不经心的道。
瞿韵白心念急转,目光一亮,“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朋友在省政府办公厅,据说收到了一些市民对重污染企业建在市区上风区担心的反应信,好像那些反应信应该还寄了不止省政府一家,国家环保局也应该寄得有去才对。”赵国栋目光投向远方,“看来我们安都市民的环保理念和社会主义道德观还是相当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