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不可能消失,这一点,赵谌不是对虬髯客的人品抱有信心,而是,对虬髯客的见识,虬髯客并不笨,所以,他该自己衡量的出,一旦他要那么做,后果会是什么。
“侯爷,那现在怎么办?”从程重的目光中,能够看得出来,他对赵谌的酌定,怀有一定的疑虑,闻言后,微微愣了片刻,这才望着赵谌,试探着问道。
“等吧,相信虬髯客会出现的!”听到程重的话,赵谌禁不住叹了口气,目光又望了一眼手上的信,顿时苦笑一声,说道。
程处默从来不写信,可这会却专程打发了程重,跑来长安送信,估计,这会儿在广州早就已经发了疯才对!
说到底,虬髯客这事,是他出面办的,一旦虬髯客真的出事了,那赵谌必然逃不了干系的!
想到这会儿,程处默在广州发疯、自责的情景,赵谌微微愣了片刻,随即,便重新坐下,拉开书桌的抽屉,取出里面的信纸,摊开来,便给程处默解释了起来。
虬髯客不会消失,这点赵谌是可以打包票的,至于原因,赵谌也在信上,一一的给程处默做了解释,告诉程处默只管在广州等候便是。
信写好了,从抽屉里取出信封装上,可转念一想,又拉开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张前些天,才刚刚拍出的全家福,上面有侯府里所有的人。
坐在正中,显得丰神俊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的,自然便是自己,冲着镜头挤眉弄眼的襄城,挺着大肚子的玉颜,一脸紧张,身体紧绷的凝儿,以及抱在他怀里的雪儿,站在他旁边的赵曦。
算起来,他们兄弟俩已经一年都没见了,往来的消息,都是别人口中得知,如今,既然有了这相片,怎么着也得给兄弟带去才是。
只不过,刚刚才将相片装入信封,转念一想,禁不住一拍额头,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糊涂,站起身,麻利的从书架上拿起相机,便在程重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风风火火的冲出了书房。
程处默只身在外,离家千里,想不想见到他这个兄弟,暂且可以抛到一边,心底里,那自然最想见的是老程一家子才对啊!
“程伯伯在家太好了,小侄今日过来,给程伯伯拍张全家福吧!”程夫人常年在家,那自然是没错的,想不到,老程居然也在家里,风风火火的来到程府,一见到老程独自一人在花厅里喝闷酒,赵谌顿时喜出望外的说道。
“去去去,老夫正烦着呢!”老程的心情不好,至于原因,赵谌自然能猜得出来,很简单,这次出征,李二没征调他左武卫的人马,这会儿独自生闷气呗!
“你可想好了程伯伯,相片可是给岭南带去的!”赵谌才不理会老程的闷气,照他来说,都是一大把年纪了,老老实实在长安待着多好,去打什么仗啊,因而,冲着老程眨眨眼说道:“别忘了,你大孙子还在岭南呢,你老就不想让大孙子看看你老尊容?”
相机的事情,早就已经在长安传遍,老程当然是不陌生的,早几天,赵谌还给他家送了一部,只不过,那玩意儿让老程听着渗的慌,所以,就被老程‘封印’了起来。
“…切!”程大魔王很想嘴硬,那嘴硬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被老程一口唾液吞咽了下去。
照相这件事,尤其,听赵谌说要给程处默带去,老程表面显得很淡定,可到了程夫人那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程夫人的身体,这两年愈发虚弱了,整个人看起来羸弱不堪,脸色苍白的跟白纸似得,然而,一听这件事,立刻便从房里出来,连声的催促着老程跟两个小儿子,在院子里落座。
“小…小谌这玩意儿真没事吧?”老程一身厚重的铠甲,脑袋上还顶着他那顶卷耳铁帽,一副刚刚沙场归来的模样,只不过,坐在那里面对赵谌的相机时,明显有点发虚的问道。
“能有什么事?还不相信小谌这孩子吗?”眼看都要拍成了,却被老程忽然打断,气的一旁的程夫人,立刻回过头,白了一眼老程,低声责备道。
“成,那就照呗!”夫人病重,老程处处都让着,这会儿被夫人白了一眼,老程立刻便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冲着镜头龇牙咧嘴的说道。
也就在这时候,赵谌快速按下了快门,伴随着‘噗’的一声,在一阵白烟缭绕中,相机记录下了老程一家的瞬间。
半月之后的岭南,在一间临海的木屋里,刚刚才从船上下来的程处默,手捧着老爹老娘的相片,突然间泪如雨下,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