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璇君看了我一会儿,将铅笔丢回笔筒里,道:“下次庭审见,陆先生。『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我暗自长长舒了口气,起身朝她微微颔首:“再见,孟检。”
走出检察官大楼,站立在微风徐徐的阳光下,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谁能想到短短半小时,我的心情能经历如此起伏。
沿着台阶往下,越走越是难以抑制心中愉悦,我控制不住地捂脸大笑起来,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专心发笑。
可能那模样实在怪异,引来了不少人的频频关注。我并不在意,只是坐在那里大笑不止,眼角都泛出泪花。
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宁可和**结婚也不和我上床的是谁?
警告我离他远点的是谁?
骂我犯贱又窝囊的又是谁?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搞就搞,还翻着花样搞。
“骚东西。”我掏出烟点燃了,坐在台阶上吞吐起来。
也不知道盛珉鸥这么搞是出于什么心理,看我太讨厌,所以想通过这种手段折辱我?
那他牺牲可真够大的,杀敌一千自损八千啊。
还是说……他终究难忍心中欲望,那天只是顺势在我身上发泄这么多年隐藏心间的暴虐情绪?
这种时候实在很想做盛珉鸥肚子里的蛔虫,这样我就可以探知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也不用我自己瞎捉摸,一天到晚辗转反侧。
其实我和盛珉鸥的关系,以前没这么差,高一时他还给我补习,允许我涉足他的地盘。
一切的拐点,在那只猫。那只被齐阳杀死的猫。
与盛珉鸥一起掩埋了那只橘猫的尸体后,我为知晓了盛珉鸥心中的隐秘而感到焦虑的同时,也对齐阳的纠缠越发深恶痛绝。
虽然我那会儿才十六岁,比盛珉鸥还小四岁,但我总觉得自己有义务要看好他。我爸在世时,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一家之主,他死后,我就该接替他的位置,保护我妈,也保护盛珉鸥。
于是我找到了齐阳,警告他不要再接近盛珉鸥,不然就要他好看。
齐阳被我堵在窄巷里,手里拎着一份外卖,脸上不见意外,只有兴味:“我记得你,阿盛的弟弟。”
我阴沉着脸,手里轻轻抛着半块搬砖:“别叫这么亲热,他和你不熟。”
齐阳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将手上外卖小心放到了一边。
“你喜欢他。”直起身时,他这样对我说道。
我一愣,停下上抛的动作,将板砖握在手里,扯着嘴角道:“他是我哥,我不喜欢他还喜欢你吗?”
也许是因为我心里一直觉得齐阳是经病,所以看他哪哪儿都觉得病态。他令人不适的微笑,他苍白的肤色,以及他总是叨叨的说话方式,无不让我感到厌恶。
“不,我是说……”他换了个说法,“你和我一样,对他有欲望。”
呼吸一窒,紧了紧手里的砖,我朝他一步步走近。
“我和你不一样。”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我自己,“我不会送他死猫做礼物。”
也不会明知道他在黑暗边缘徘徊,还试图拉他一起沉沦。
齐阳不以为然:“但他很喜欢。”
我上前一把揪住他领子,将他抵到墙上,扬起手上的砖朝他冷笑道:“我看你也很喜欢挨揍。”
齐阳直直盯着我,视线从镜片下透出,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你太干净,身上连奶味都没消,还是个一派天真的小崽子。”他毫无畏惧道,“你这样,是永远也得不到他的。怪物只会喜欢怪物,异类吸引异类,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他的话瞬间使我怒火万丈,手起砖落……重重拍在他身后的水泥墙上。
那半块砖不知道受了多少风吹日晒,早已变得酥脆不已,立时便四分五裂,碎屑刮擦着齐阳的侧脸簌簌落下。
他唇角掀起一抹讽笑,眼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你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连见血都不敢。”
我攥紧他的衣领,一字一句怒骂道:“我懂你妈!”说完猛地一个头槌,袭向他面门。
齐阳霎时发出痛苦的呻吟,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退后几步,见他蹲在地上从指缝里不住透出鲜血,嫌弃地擦了擦脑门。
“无论他是什么,都不属于你。”
我转身离去,将齐阳一个人丢在小巷。之后几天都有些忐忑,怕齐阳那个经病跑到盛珉鸥面前乱说。
但好在风平浪静,辅导继续,盛珉鸥之后并没有提任何有关齐阳的事。
就这样,我将自己对他的渴望深埋心底,寻找任何与他独处的机会,整个寒假几乎都和他黏在一起。
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但那会儿我毕竟只有十六,还太过青涩,难免……就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寒假的最后两天,经过多日死皮赖脸的苦苦哀求,盛珉鸥终于同意让我留宿。
我兴奋不已,那一整个晚上几乎都没有睡着。
身旁就是朝思暮想的体温,哪怕冬季寒冷,只是想到能离他这样近,我的身上就出了层热汗。
实在睡不着,黑暗中,我盯着他的侧脸,忍不住撑起身,挨近了用眼睛仔细描摹起他的五官。描到双唇时,我有些入迷,一个没忍住,屏住呼吸俯下身,极轻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实在是美好又惹人上瘾,诱我一再深入,好似罂粟花般叫人难以割舍。然而就在我伸出舌尖要挤进他唇缝的一刹那,我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