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雍炽对他提到齐宥,眉飞色舞说自己找了个新乐子。
那语气和议论起尚宝局进贡的新玩意儿,驯兽所豢养的稀罕犬马,没有任何区别。
他心里明白齐宥的身份,表面上丝毫不开罪,心里却有看笑话的轻视。
然而这次出猎,陛下把他弄糊涂了。
“蒋辰,你记不记得当初朕为了驯服一匹北疆进贡的战马,摔断了两根肋骨。”雍炽在光线昏暗的大殿中踱步,轻描淡写:“倒不是因为那马多重要,而是……朕就是这样的性子。”
雍炽受伤,很多人想要把战马斩杀,雍炽拒绝,在他心里,战马是他心爱的猎物,他自然要保它周全。
战马驯服后,雍炽极为兴奋地兜风撒野,但没几个月,兴趣也就淡了。
雍炽负手而立,显得胸有成竹,眼却下意识的避开:“战马如是,人亦如是,齐宥的身份你也明白,朕自然不能让他出差池。但孰重孰轻,朕心里有数。”
蒋辰放下心:“是臣多虑。”
雍炽摆摆手:“下去吧。”
大殿昏暗,雍炽站起身,伫立良久,他何必要给蒋辰说这么多?
是为了解释真相,还是为了掩盖真相?
雍炽自己也说不明白,他只是忽然想起了齐宥满脸促狭和他说笑话的模样,认真捧着他手掌的模样……
雍炽心里竟然涌起一丝……愧疚。
随即皱皱眉,在心里为自己抱不平,受伤的明明是他,这莫名其妙的愧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深吸口气,缓缓推开侧殿大门,齐宥闭合双眼睡在床上,膝盖下方青紫的伤口刚上了药,裤腿微卷,露出压在被单里的光滑柔韧小腿。
昏黄的烛光幽幽暗暗扫在上面,雍炽强忍住伸手去抚的冲动。
趁着烛光走到床头,坐在床边儿看着他。